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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回嘴,可是笑著的師父真是太好看了,她多溜了幾眼,便被他牽著走了。於是她也就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麼,便這樣被他抓在手心裡往那烽燧走去。
片刻前還是冷漠而遙遠的山林,忽然間都披上了金色的霞彩。原來僅僅是和師父說話,就能夠打發掉一整天的時光。想到也許從今以後每天都能和師父說話,她便覺得人生都成了一匹溫柔的、任她搓揉的美麗綢緞。
未殊是帶著阿苦從烽燧後方繞過去的,卻聽見前方傳來說話聲,心中一凜,即刻拉著阿苦躲在城堞後。
那個聲音似遠似近地飄來,卻是很熟悉的溫和清淡:「賈叔,他們託我來看你們。」
「是杜——」阿苦話未說完,已被未殊掩住了口。
但聽那聲音頓了頓又道:「舍盧皇帝大約已沒有幾天好過,皇后也瘋了。幾個孩子還在詔獄,我盡力去救。我沒有料到他們會出這樣的招數,確實……很勇敢。」
杜攸辭站起身,鞋履輕輕蹭了蹭平坦的草地,彷彿他很清楚哪裡埋著死去的人,「我現在只是擔心……我與你們說了多少遍,你們不相信我。」他忽然變得有些急躁,「救了你們的那個孩子不是我,是他!我只希望他已經逃出去了,不然我一輩子不能心安……我雖然眼瞎了,但我分得清善惡!待小王爺登基,他承諾了會讓漢人和舍盧人平等,讓所有人都能考舉入仕……會太平的,賈叔。會太平的。」
另一個人——不,兩個人的呼吸聲出現在近前。杜攸辭一怔,手已抓住了袖中的劍,那輕輕的嘆息已響起:「原來你也是。」
沉默許久之後,杜攸辭道:「我是。」
「怪不得你不遺餘力讓我想起過去。」未殊苦笑,「你也想拉我入夥嗎,杜大人?」
杜攸辭卻搖搖頭,「不,我只希望你看清楚自己是誰。」
「是個叛徒。」
「不是。」杜攸辭道,「是個善人。」
未殊只是訝異,連更多的情緒都沒有了,「我以為你瞭解我。」
「我自然瞭解你。」杜攸辭空空的眼眸裡卻似含著悲憫,「十年前,我也在龍首山的這片軍營之中。你救了我們,你記不記得?」
「怎麼可能。」未殊好笑地道,「我明明殺了你們。我把可汗的軍隊引了過來,那地窖裡——」
「那地窖裡藏了炸藥,不錯。」杜攸辭輕聲道,「可是,那一天,下雨了。」
☆、第67章
元道二十七年。
大雨傾盆,迷濛了孩子的視野。杜攸辭是被強徵入伍的,他跟隨自己的叔叔,見到了那個孱弱的孤兒。
叔叔遞給他美酒和乳酪,火堆邊,他一口一口安安靜靜地吃著,白皙的肌膚,俊秀的容顏,深不可測的眼。
他當時就想提醒叔叔,這個男孩不對勁。
哪有流落在外的孤兒,吃相竟這樣秀氣的?顯然是養尊處優慣了的。
有些人無論多麼落魄,都掩不去一身矜華之氣;而未殊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杜攸辭已沒有時間了。
就在那一夜,舍盧軍隊趁雨強攻龍首山,長長的山脈上一座接一座烽燧連綿舉火,就連身量未足的小兵杜攸辭也被塞了一把長矛。
叔叔拉著那孩子去了地窖藏好,便去迎戰了。風雨呼啦啦灌入,一片亂糟糟的呼喝聲,刀兵血肉交擊衝撞的聲音就在耳邊一一如現,杜攸辭終究有些害怕起來,他不想打仗,他根本都未受過正經訓練,他如何能將長矛刺入活生生的人的胸膛?!
眾人都往外沖的時候,他卻一直往地下奔逃,直到那地窖門口,倉促地收了步——
地窖門敞開,裡邊竟然有人在說話。
高大魁梧的背影擋住了杜攸辭的視線,那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