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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她說的是這樣的,三個字。
寒冷的長夜,空氣裡漂浮的卻是微醺的氣味。也許是太冷了,兩具軀體只覺無論如何肌膚相貼都不夠靠近。十指相扣,淚光迷濛,月下山谷裡靜默如海,唯聞得時輕時重的喘息,在似夢似醒間翻覆。有時真是累得無法動彈了,可只要他一個眼神上挑、一個唇形微動,她便知道他想要什麼,她便又忽然有了惑人的氣力,纏著他索取。
他覺得自己一定昏了頭,他本還心有餘悸地問她:「疼不疼?」她反而將脖頸微仰,牙齒輕輕咬住了下唇,微微眯起的雙眼裡輕微耀動著細碎的月光——
她就這樣看著他,不說話。
像只小狐狸,愈是危險和刺激,她便愈是興奮。
他的理智便在這一瞬間被燒了個淨盡。胸腔裡那團亂竄的火倏忽燒遍了全身,他沒有料到釋放過後竟是空虛的疼痛。
她咬著手指乜斜著眼看他,還意帶挑釁般笑了笑。
他閉了閉眼,仍是細細吻她。從脖頸到耳垂,沿著記憶中那敏感的線條。果然她便驚笑出聲,「哎——我受不住……」歡愛過後的語聲慵倦而輕柔,縱是一驚一乍之下,也只如欲擒故縱的玩鬧。
他輕輕啄吻她耳後的髮絲,空氣在他身下溫柔地振動:「起來,去洗洗。」
她漸漸平復了呼吸,頓時竟感到睏乏,一股她不熟悉的空虛感從心底深處竄將上來,像一隻魔鬼的爪拖著她往那寒冷的深淵裡去。她不由得更加抱緊了身邊的男人,嘟囔了幾句不知什麼話,他微微一笑,將她抱了起來。
待得他清洗乾淨、換下床褥,她已在他肩頭昏昏睡去。他拿她毫無辦法,小心翼翼地抱她回到床上,外間天光竟已大亮——
他往外望去,不由一怔。
漫山遍野,不知何時竟覆滿了大雪,將稀薄的曙色都映亮。枯木的枝椏與低垂的蘆荻上俱掛著清瑩的冰晶,自模糊的窗中望去,雪如素錦,光影五光十色地洄旋最後又全歸於茫茫的鉛白霧靄,朦朧世界中靜謐得可以聽見樹枝被積雪微微壓下的聲音。
竟已這樣冷了。
手邊的人兒在夢中動了動,往他身上蹭了過來。他忙將被子給她攬好,又看了一眼外面那彷彿將整個世界都冰封住的雪景,自己也安順地躺下休息了。
他知道,自己懷中睡著的這個女人,已是他的妻子。
冰天雪地之中,夢與醒的交際線上,她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溫暖的呼吸稍稍濡濕他胸前衣料。
再也沒有比這更幸福的黎明。
☆、第70章 無返
西平京。
白茫茫的大雪覆蓋了皇城的金碧琉璃瓦,雪光映著天光,又反射到屋脊那張牙舞爪的五採金龍上。天街上雖有人一早掃雪,潮而冷的雪水仍止不住在陰溝間汩汩流淌,自北而南,漸漸滲入地勢低處去。
黑暗的詔獄中,莫嫮背靠著牆,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醃臢磚牆間滲出的冰涼而清澈的水,口唇微動:「落雪了?」
雜亂的稻草,熒熒的闇火,汙穢的腐臭,死殘的肢體。亂象之後是一道冰冷鐵欄,堅硬的柵格將男人的臉分割出半明半昧的陰影。他有一雙透亮的淺色眼瞳,專注而悲傷。
他輕聲回答她:「是的……」旋而,又有些急切地道:「方才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是誰,你就不能告訴我一個名字?」
莫嫮已經很久沒有清洗過,全身骯髒地蜷在角落,一雙清透的眼掩在髒亂的長髮底下,安靜得令人窒息。
「你們的皇帝,」她慢慢道,「還沒死嗎?」
晏瀾一怔。
「也對。他若是死了,」她又一笑,「你便沒工夫來煩我了。」
寥落的笑容,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