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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那是淚痣,有淚痣的人天生就愛哭,陳萃心想才不是,他就鬧著不上學那段時間哭過,別時候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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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他走到一半天就慢慢暗了下來,四野的黑帶著淒寂,隨著新一輪季節的變更,樹杈不再如夏季那般馥郁,他穿過那條筆直的田地,直覺好像那些朦朧的樹影在縮水。葉子落了吧,青黃在交接?
田地裡是有墳的,他不怕,墳頭像倒扣的小山包,一座挨一座。他好像一個穿山越嶺的旅人,當然,這是他身處平原的無畏的幻想,他會用幻想先走遍世界。
等陳萃到家時都八點一刻了,家門口的老榆樹地下坐著他的篾匠爹,陳鋼。很少有人會再叫老篾匠的名字,一般都喊篾匠陳。
「爹。」陳萃先望見他嘴上叼著的煙,一個橙紅小點,明一下,暗一下。
「回來了。」陳鋼磕了磕菸灰,說:「鍋裡留了稀飯。」
陳萃哎一聲,回屋放書包,隨後到廚房去吃飯。灶臺還是溫的,他掀開鍋蓋,就在廚房自己吃。
他家裡還有一個姐姐,姐姐比他大五六歲,出嫁了,在隔壁村。時不時會回來給爺倆做飯帶糧。
陳鋼是典型的老一代,在家裡話不多,不怎麼會對孩子噓寒問暖,偶爾會問下作業寫了嗎?知道孩子學習成績不好也會說爬回來放羊別念書了這種氣話。陳萃長這麼大,從沒在他口中聽過一句鼓勵的話,說最多的儘是:你看看人家那誰誰誰。
陳萃不敢頂嘴,老叫他看別人家的孩子,他眼裡哪有別人家的孩子,他看的都是別人家的父母,怎麼怎麼有錢,怎麼怎麼給孩子買吃的買穿的買用的。
老的念小的,小的怨老的。陳萃有這種想法的時候不多,畢竟是生養的父母,不盡孝還敢跟老子慪氣頂嘴,沒聽說過。
放假陳鋼要去集上賣貨,陳萃跟著打下手,他就愛趕集,人少他爹用不著他的時候,壓根兒不管他,他自己就把集從頭逛到尾,一分錢沒花,熱鬧一個也沒落下。
國慶節人多,他跟他爹蹲在攤後頭,眼巴巴地等人來問價。陳鋼手藝不錯,少時學來的技藝,編的簍筐都結實,耐用。有些簍一用能用好些年,這種消磨的慢的東西,需求量降下來,篾匠怎麼餬口?有些乾脆用看上去嶄新漂亮的料,編粗製濫造的貨,這樣一年不到就壞了,壞了就能買新的。
昧良心。陳鋼就從來不賺這種錢。
他上集嘴皮子稍微利索些,會喊人來看,陳萃張不開那個口,就守著攤,用炯亮的眼睛兜人。客沒撈著幾個,看到了他大姐陳麗梅。
「姐!」陳萃喜出望外,站起來往她跟前跑。
陳麗梅眼睛也圓,笑起來彎彎的,姐弟倆眼睛像,笑起來都像月牙。她拉住陳萃的手,先是對著陳鋼喊了聲爸,說是要帶弟弟買衣服,陳鋼顯得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像是不願意她把錢花到陳萃身上,又沒有明確表示不同意。
就這樣,陳萃在這個集會上當了回顧客。
陳麗梅知道他最近轉到新的學校去了,婆家忙顧不上問,趁著假日,帶他買體面的衣服,一邊問他:「新學校還有人欺負你嗎?」
陳萃搖頭,眼睛亮晶晶,看上去很高興。他不擺那副苦大仇深的臉,看上去會比實際年齡小兩歲。
「有交到新朋友嗎?」陳麗梅拿著襯衫往他身上比,集上衣服料子都硬,肩上好幾處線頭,這樣的衣服方便她跟人搞價,能多給他買兩件。
陳萃想了想,一下子想到後排同學的不苟言笑和沉默寡言,私自將他納為自己的朋友,說:「有,他還給我雞蛋吃了。」
陳麗梅聞言抿嘴笑,說:「真好。」她看衣袖長了,想著拿回去改改,又怕陳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