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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祖清叩了幾下門,裡邊傳來甜蜜女聲,「誰呀?」
他沒說話,裡邊的人卻是明白了,「請進呀。」
繁複而廉價的舞裙與道具擠滿狹窄空間,化妝鏡的燈泡映著一張年輕的臉。小玉側坐在椅子上,夾煙的手搭於椅背。
「不是讓你少吸菸?」吳祖清淡漠道,連名諱都不想喊。
小玉旋即掐滅煙,「吳先生怎麼來了?」
「來看你。」
「唉呀,我何以有此殊榮。」小玉拉過一張椅子,「坐嘛,人高馬大的杵在那兒,看得我脖子都酸了。」
吳祖清笑笑,坐了下來。
小玉觀察吳祖清的神色,措辭道:「吳先生可是累了?」
「你倒不累。」
「做這一行哪兒能叫苦叫累。」
吳祖清看著小玉,又好似沒在看,「你多大了?」
「貴人多忘事哦。」小玉嗔道,「十七了。」
「看著不像。」
「你說我老啊?」小玉蹙眉頭,很嬌俏,「那你說我看著像多少歲?」
「我說你該去唸書。」吳祖清面上不顯,心下卻有些煩躁了。他不知道同一個演技拙劣的軍統有什麼話好說的,可這些軍統接二連三的來,打定主意接近他這個「漢奸」。
小玉道:「念書哪裡好,我在這裡賺錢,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
「你往後不用上班了。」
小玉臉上閃過喜色,佯裝疑惑道:「為什麼?」
「不要讓我講第二遍。」
「可是……我不上班,吃什麼,住哪兒?」
「有地方給你住。」
「吳先生……」小玉試探著摸上吳祖清的手。
吳祖清不動聲色。
沒遭到拒絕,小玉逐漸放肆,拇指輕撓他的手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罷?」
吳祖清抽出手,卻調笑道:「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要搬到白利南路了?」
吳祖清眯了眯眼,仍含笑意似的,「你想住那兒?」
小玉自知失了分寸,忙道:「我沒——」
「就住那兒罷。」
「當真?吳先生對我太好啦!」小玉欣喜不已,就要撲入吳祖清懷中。
吳祖清抬手擋開,心下寂寂然。
都說這人像小鬱,哪裡像呢?他講舊話,她沒一句對得上。眼下的反應也天差地別,若是小鬱,十七歲的小鬱會悶氣,二十七歲的小鬱會嗤笑。
今時的小鬱看見這場面,會說:二哥好青春啊,不得了。
吳祖清笑了下。
小玉為近身不得而猶疑,當下略放下了心。她道:「什麼時候去啊?」
「今晚。」
她還不曉得,那幢白色宅邸會是她的牢籠。她等不到人來,亦出不去,與情報絕緣。
「滴、滴滴、滴——」電臺訊號終於停止。
蒲鬱摘下耳機,端起搪瓷杯去倒茶。
她降職了,作為總部電訊科一小組組長,與密碼打交道。但今早接到疑似升遷的調令,中美情報合作所成立,她代表中方去工作。
剛到總部的時候,大老闆沒有給予批評,反而寬慰道:「你也該回後方工作了,就在重慶安家,我做主給你張羅。」
蒲鬱哭笑不得,「戴主任,我這個年紀了,恐怕只有老頭子喜歡。」
民國三十一年十月,重慶的夏意仍未消褪,當地人稱之「秋老虎」,秋老虎兇猛,歌樂山的蚊蟲亦兇猛。
來往的同事講英語,「重慶沒有四季,只有夏和冬。」
「冬天冷嗎?」蒲鬱問。
「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