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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況,將難以想象。
更慘的是,只有他跟極少數的人,預見了這個未來。
聽見關靖的話語,沉香忍不住脫口而出。
“就算開戰,我們不一定會輸……”
“一定會。”
他的沉香呵,這麼聰明,卻也陷入自欺欺人的本能。
關靖殘忍的,打破她的妄想,近乎殷勤的告訴她。
“百年爭戰,勞民傷財,當海外列強,無論文武,都在不斷往前邁進的時候,只有我們還在自相殘殺。現在,只是因為隔著高山、隔著大海,所以這些豺狼虎豹還沒有攻來,但是,我的人已來報——”
他的手指,移向海之外的另兩處大陸,落在三個國家上,各敲了一下。
“這三國,已經在興建軍船,要是其中一國有了動作,其它列強勢必不會甘心落後。”
他看著她,話語無情。
“沒有時間了,我不能讓疫情擴散。”
她說不出話來,震懾不已。
緩慢的,關靖收回視線,重新捲起地圖。
“南北兩國,都不能垮,只能統一,只要能強盛起來,我不在乎要揹負多少人命。我做我該做的事,擔我該擔的,再來一次,我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沉香聽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想到,現實會是這樣的……這樣的……
早知道,就不該問。
但是,她跨過了那條界線。
關靖告訴她。
“這,就是我。”
他將地圖放回案下,朝她勾起嘴角,猙獰的一笑,狠似癲狂的那夜。
“你要殺我,就要趁早,因為,要是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我絕對絕對絕對——”他重複了好幾次,表達他的決心。
每個字,都像是迎面而來的強烈撞擊。
她聽見他說——
“我還是會再屠城!”
第14章(1)
沉香不知道,那晚她是怎麼回到寢居的。
只知道,她沒有梳洗、沒有更衣,只是褪去外袍,僅僅穿著貼身的單衣,就躺上睡榻,蜷在軟褥上頭,甚至沒有蓋上身,就迷迷糊糊的睡著。
夢。
不放過她。
而且,比昔日更可怕。
夢境裡,是景城百姓們,不甘的痛苦呼喊。還有,他取長弓、點火箭,朝著景城射出第一支箭的姿態,與他映著漫天紅雪,從容說著,景城的城名從何而來,四季又有不同之美的模樣。
惡夢,讓她驚出一身冷汗。
煎熬的醒來,又煎熬的睡去。
然後,更煎熬的醒來,更煎熬的睡去。
即使是在夢中,她也反覆問著自己,一個同樣的問題,問了一遍又一遍。
她該殺了他嗎?
每次自問都沒有答案,每次自問後,她又跌入更慘烈的惡夢中,看見關靖預言的未來,那熊熊的戰火,燒紅天際,不論是南國、北國,都遭到外敵連手摧殘,異國的軍隊姦淫擄掠、燒殺蒐括,無所不為……
渾渾噩噩的,她在睡榻上輾轉,不知過了幾天幾夜,因為驚懼而高燒不退。
他所預言的慘況,在她夢中出現。
她胡亂的吶喊著、尖叫著,在惡夢中顫抖,恍惚之中,又感覺到有熟悉的寬闊胸膛,緊緊擁著她,撫在淚痕上的指,那麼溫柔、那麼不捨。
可是,當她高燒退去,真正清醒的時候,睡榻上卻只有她自己。
夢中的依靠,是她更錯亂的夢中之夢嗎?
還是,他真的來探望過,真的曾珍惜的,將她因為高燒,所引發的透骨惡寒,而顫抖的身子擁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