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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灰色的磚瓦呈波浪形,在月夜中像一片無聲喧囂的海,折著月輝泛著粼粼波光,連同嵌在正門之上的匾額也鍍了層光——將軍府。
門下兩座石獅子不見昔日威風,從謝昀這個角度看去,似乎蔫頭耷腦的,胸背前掛著白紙紮的花。深秋的風一吹,吹得紙花『簌簌』,帶著那簷下的白燈籠迎面與風撞得稀碎。
因著皇后娘娘遇刺後,謝昀的久不歸來,便允了雁家為其先簡單置辦一番。
朱公公看謝昀目光一直留戀於此,便要讓隊伍停駐一會兒。
「前行。」謝昀斂眸,語氣不容置疑。
朱公公也只敢在心裡嘆了嘆氣,恭敬應下。
待這支浩蕩隊伍一路朝著宮城去,三個人影才從黑夜中顯出身形來。國舅爺支了下星河「下個七日之期快到了吧,還不跟上。」
星河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包解藥,道「奴第二次尋了聖上時,聖上便將解藥都給奴了。」
國舅爺倒是沒想到,拿過星河手中的解藥,揪開封口巾輕輕一嗅,沒有刺激猛烈的異味,是解藥沒錯。
「謝昀那小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國舅爺把解藥還給星河「這些年性子變得越發古怪。」
國舅爺沒想明白謝昀到底是要做什麼,大抵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雁回有些不安地皺了眉。
叫國舅爺看見了,揉了揉雁回的腦袋,抬眸看了看匾額寬慰道「別怕,我在呢。」
不知為何,以往國舅爺便是不用特意安慰,只要在自己身旁,雁回都能覺得安心,可近日她總是沒由來得覺得心慌。
正要說什麼,國舅爺揉了揉右眼。
他右眼一直跳個不停,便複雜地看了眼匾額上『將軍府』三個巍峨大字,這些年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往雁家去,以往都是伏在雁家牆頭,像第一次帶謝昀出宮看雁回一般,遠遠望著雁家的祠堂。
這將軍府倒像是姓『沈』,國舅爺輕車熟路帶著另外二人繞過圍壁,尋到一處牆壁稍矮地,那裡還有一顆老樹,彷彿就是知道百年後有個姓『沈』的狗賊會日日伏在壁上特意生長的。
「左眼跳財。」國舅爺看著這顆老樹,不少粗枝都伸進了府邸之內「右眼跳……看來是老了,人一累這眼便跳個不停。」
雁回抿著笑。
從這處翻進府邸,正是雁家祠堂所在的位置。前些時日,暗衛阿君往雁家遞了訊息,向雁家告知了雁回不日會回來,所以這幾日雁家的家將都被雁老夫人特意遣散。
三人翻越進去,還未站穩便見祠堂中有幾人。
一人跪在蒲團上,一人立於一旁,還有個小不點挨著大人端端站好。
雁起聽見身後的響動,轉身一看驚喜地晃了晃雁老夫人的衣袖「祖母,是姑姑和聖上。」
雁起並不知雁回身旁的國舅爺就是頗有鎮國大將軍風範的『小戰神』沈辭。
到底年少,見了雁迴心中欣喜。雁起就要往雁回身邊去,被雁老夫人冷冷呵止「回來!」
一聲起,不止是雁起,連雁迴心中都有些委屈酸澀。
她知曉,雁老夫人是做給她看的。
雁回遙遙望了眼雁老夫人又看向跪在蒲團上的雁大將軍,他前往邑城讓蠻夷退兵本是喜事,卻一副無顏見列祖列宗的模樣跪在祠堂的靈牌前。
的確無顏,雁家出的皇后竟和旁人跑了。
雁回什麼都沒說,上前幾步。
星河張嘴就要喚,國舅爺不動聲色地按住他。這是雁回要受的,旁人替代不了,便是自己也無法。
雁回幾步上前,跪在雁大將軍旁邊的蒲團上,看著祠堂裡的供奉的靈位,扎紮實實地叩了三個頭。
一聲接著一聲,悶雷似地砸在國舅爺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