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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芭拉顯然看到了我癲狂的模樣,這個女人真是何時都改不了見血就發騷的毛病。她用掛滿倒刺的皮鞭抽打面前計程車兵,扯著尖利的嗓門,「萊蒙,我想和你在這裡做_愛,萊蒙!」
我的馬先我一步倒下,它遍體鱗傷,軀體因失血過多變得乾癟,是匹令人尊敬的悍馬。我滾在浸滿鮮血的石板上,透過揚起的塵埃,看到那一面插在不遠處的旗幟。
深黑色的旗幟,上面繡著一隻金燦燦的盾牌,盾牌邊緣則是花紋斑斕的銜尾蛇和百足蜈蚣,像一張縫滿傷痕的臉。它高高佇立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彷彿在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憐憫著我。
那是遲暮帝國的旗幟,在夜復一夜的噩夢裡,永遠令我齒冷的畫面。
「啊啊啊——!!」
我撕心裂肺地吼叫起來,緊繃著雙手,脖頸鼓起青筋!血色將我的視野覆蓋,我玩命似地衝上前,揮刀要砍斷那根似乎直通天際的旗杆!斷臂阿姆和瘸腿賴格看見了我猛獸般的身影,發出嘎嘎的怪笑,一人手裡掄著流星錘,一人舉著沉重的雙錘,用破碎的骨和肉為我開路。我的腳下鋪開一條鮮血的地毯,溫熱的血液滲進破爛的靴子,我踏著屍骨,一階一階,靈魂在我的天靈蓋內衝撞。我拖著沉重的肉身,彷彿登上了指引救贖的天堂——
轟地一聲,我聽見了旗幟倒塌的聲響。
波波魯靠在樹下,瞪圓眼珠看著身前的腥風血雨,神情木訥地抽出破甲裡的《天經》,僵硬地念了起來。
乞乞柯夫趴在樹上低喃,「老天,他可真是個魔鬼……」
羅飄到他身邊,「你是說萊蒙嗎?」
乞乞柯夫並沒有被羅嚇到,眯起那隻灰藍色的眼珠,「你是……那個被萊蒙召喚而來的亡靈?」
羅點了點頭,唇角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乞乞柯夫哼出一個鼻音,朝樹下的屍體吐出一口痰沫,「我敢打賭,你不會想看到那傢伙的過去的,會讓你噁心得一個月吃不下飯。」
羅轉頭看向那些全身披甲計程車兵,「那些人太多了,防禦也很好。」
乞乞柯夫點頭,「是的。可那小子才不會管這些哩,他只考慮如何讓自己痛快。因為他知道,自己隨時可能在這條路上喪命,所以不想留有任何的餘地和遺憾。」
他頓了頓,道,「為這,就算把靈魂賣給惡魔,他也無所謂。」
「萊蒙……」羅喃喃道,兩隻森然的眼洞裡透出幽冷的陰光,「他是我的主人,我不會讓他死。」
他的掌心上忽地凝出一道幽藍色的微光,那光暈逐漸拉長,增寬,變成了一把長長的鐮刀,刀刃一下可劈裂十個人的腰,刀鋒盡頭的彎鉤在月光下閃爍出一線激顫的寒星。
乞乞柯夫驚異地看著抱著鐮刀的亡靈,對方輕輕一躍,便懸空在屍骸堆的上方。漆黑的斗篷飄蕩在他身後,如同張開的羽翼。頭戴黑色兜帽的羅俯瞰著我們,那兩隻空洞的眼睛陰惻惻地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如同暗夜的神祇,俯瞰著他掌心中渺小的螻蟻。
他舉起了手中月牙形的巨鐮,揮臂一割,尖刃虛若無物般穿透了我周圍十幾人的身體。我聽到熟悉的尖叫聲,跟亡靈法師將我的靈魂從鏡面上剝落一模一樣的慘叫。
靈魂被割開的聲音很像我們給豬羊扒皮的聲音。我只能看見那些生前強壯魁梧計程車兵哀嚎著倒地,不知他們靈魂破碎的下場在羅眼裡是何等景況。
羅迎風飄浮在半空,儘管離我如此遙遠,但我知道,我只要勾一勾手指,他就會聽話地落到我身邊。
一場惡鬥在亡靈隨手揮動的鐮刀下落幕,聽上去尤為滑稽。我坐在鮮血中大笑,笑容扯得我臉上的傷口鑽心地疼。芭芭拉撲到我身邊,盯著我的臉一驚一乍地大叫,殘廢三兄弟則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羅。
斷臂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