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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把我那神秘的冠冕編綴,
須將一切時代一切領域徵集。」(註:波德萊爾《祝福》)
我的雙手僵硬地絞在一處,記憶被喚醒的疼痛再度襲來,我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煞費苦心就為了讓我看這些垃圾?」
莫雷尼憂傷地喃喃道,「垃圾……哦,垃圾……要是普通人這麼說,我一定要捏碎他的腦袋,勒斷他的喉管……但說這話的是美麗的納西瑟斯,只有他才有資格說我偉大的藝術品是垃圾……其實我要給你看的不是這幾幅畫,而是我最新創作出的畫作,納西索斯。」
這瘋子自顧自地就給我換了個該死的名字,我強壓著內心的怒氣,趁他精神恍惚時,悄悄放出了號角里的黑蜈蚣。
我低聲道,「小乖乖,去找老頭子。」
「就是這幅畫,納西索斯!我嘔心瀝血,甚至可以帶入墳墓裡的畫!哦,感謝繆斯之神,讓這無上的美麗凝結於我平庸的指尖,能在有限的一生中完成它,我死而無憾!」莫雷尼差點說得自己聲淚俱下,但我翹著腿,內心連一點波動都沒有。
直到他哭唧唧地拉開了遮在那幅畫前的帷幕。
紅髮的男人一直在盯著我。
我眯起眼,回望眼前的傢伙。他跟我有著一樣的烈焰般的紅髮,不過長即腰際,被風吹得凌亂不堪。他高大而冷酷,赤|裸著蒼白健美的身體,結實的肌肉上橫七豎八地裂著斑駁的鮮紅色傷痕。他金色的瞳孔如蛇般注視著我,邪獰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背後是地獄般的火山岩漿和血色蒼穹。
「這就是某一日,繆斯光臨我夢境時的饋贈……」莫雷尼敬畏地縮起身子,差點對著這幅巨型油畫跪下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畫上的紅髮男人,顫抖著舉起雙手,「神啊……過去和未來……交錯的時空……無以倫比、多麼令人窒息的美……」
我走上前,似笑非笑地看著畫中的男人——或者說是幾年後的「我」更為合適。我現在的每一道傷疤都在這副精壯的軀體上留下了痕跡,他嘴角的笑意充滿了邪惡和引誘,甚至更勝於我。
「呵,未來的萊蒙·骨刺?你沒死,活得好好的,真是上帝無眼啊……」
我戲謔地將五指按在畫紙上,彷彿按進一層流動的液體,指腹上灼熱的觸感蔓延全身。畫中的男人金色的瞳孔一轉,像看一隻螞蟻般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讓我想對著他那個腦袋砍幾刀。
我俯身上前,對著他的臉,伸出舌頭呸了幾口,誰知他湊了過來,同樣伸出了那條蛇信子般的妖冶血舌。舌尖相觸,他將我的舌頭捲入口中交纏,似乎很享受地眯起金色的瞳孔,用想要榨乾每一滴津液般的力道吮吸我的舌根,與我追逐共舞。
這時莫雷尼跟上不來氣一般尖叫,「啊啊啊啊!上帝啊,撒旦啊!多麼美艷的畫面!讓它永遠地停留在這一瞬吧!我要把這絕美的一幕畫下來!」
噗嗤一聲,鮮血濺上我的唇畔。我眯起瞳孔,咬著半截舌頭,對著畫裡的萊蒙·骨刺呲出一個血淋淋的笑。他先是看了看咬在我齒間的碎肉,又伸手撫上斷裂的舌頭,嗤笑一聲,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世上只會有一個萊蒙·骨刺。」我望著他的臉,獰笑道,「去死吧,冒牌貨。」
面對斫骨刀仍可如此從容的大概只有我自己了。我將斫骨刀捅入他的咽喉,他依舊用那雙漠然邪肆的眸子望著我,似乎就在看一隻咬他喉結的小貓。我的刀刃穿過他的脖頸,聽到血肉擠壓的噗嗤黏響。他的手探出畫紙,捧著我的臉吻了一下,新鮮的血液潑到了我的眼睫上。
「與你同在,吾愛。」
「你毀了我的畫,我的心血,我的愛與夢!」
隨著紅髮男人的死去,畫紙猶如深秋的玫瑰枯萎凋零,皺縮成一隻焦黑的紙團。莫雷尼聲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