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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到了市皮鞋廠，一個說是位於市區，其實已經在市郊外的廠子時，他對皮鞋的所有憧憬才被打破。

灰撲撲的外牆，不通風的車間，工人手上經常染上洗不掉的顏色。還有那一雙雙外形漂亮精緻，但是味道濃烈的皮鞋。

這跟他心目中的高大上皮鞋廠完全不一樣。

而且，當他把裝滿一車廂的皮鞋運到目的地，啥哈哈直接開啟密封的車廂時，那個味兒，他覺得自己文化不夠，沒有辦法形容出來。

反正就是眼睛疼、鼻子裡面疼、頭還暈。

那時候，他師父一臉同情地把他從車廂門拉開：&ldo;現在懂了吧!&rdo;

郝二還記得那時候自己那傻乎乎的樣子。為什麼有人花兩個月的工資，買這麼雙臭鞋子呢!

不過，從京城回來後，他恢復了對皮鞋的好感。手中的這皮鞋，才是真正值得兩個月工資的高檔鞋子。

回憶到這裡，郝二忽然問了句：&ldo;師父，你說這市裡的皮鞋廠工藝怎麼就那麼差呢?&rdo;

吳師父人老成精，嘿嘿笑了兩聲：&ldo;這事兒不好說，不好說……&rdo;

吳師父搖頭晃腦的打著太極，接著來了句：&ldo;反正，咱們公社還有市裡賣的皮鞋，你別買就對了。你這才不是帶了兩雙男士皮鞋回來嗎?是要給你爸一雙嗎?&rdo;

郝二搖搖頭：&ldo;我爸他只稀罕布鞋，說那個軟腳。這皮鞋是給我一哥們兒帶的。我那哥們年尾進了糖廠上班。現在負責機械維修，家裡又娶了媳婦，日子過得美滋滋的。&rdo;

吳師父笑道：&ldo;怎麼，你小子還想媳婦啦!&rdo;

被師父打趣了，郝二隻摸著自己腦袋傻笑。

等他們師徒把行李整理完後，直接就背著行李往停車廠走去。

一到排程室，發現那要出車去清水公社的老馬師父來了，正在抽菸跟人吹牛了。

&ldo;老馬，走不走?&rdo;

那叫老馬的司機抬手看了看手錶：&ldo;走吧!早點出發。&rdo;說完，把煙碾滅後直接抄起鑰匙就走人。

三人坐上了駕駛室，那叫老馬的喜歡吹牛，一邊打火一邊還不忘說話：&ldo;你們這大包小包的，帶了多少好東西啊!&rdo;

&ldo;哪裡有帶什麼好東西，就是些衣服鞋襪而已。&rdo;

跑不同線路的司機，很少會去打聽人家從外地帶了些什麼東西回來。畢竟，有些東西來路不怎麼光明。這老馬也只是隨口問問，接著就一臉興味地問道：&ldo;你們聽說了嗎?&rdo;

沒頭沒腦的，郝二搖搖頭。

還是吳師父懂這叫老馬的，笑著說道：&ldo;老馬，你就別賣關子了。&rdo;

老馬嘿嘿笑了兩句，一腳油門把車往路上開。

&ldo;這不是聽說皮鞋廠要換廠長嗎?&rdo;

&ldo;這都要過年了，怎麼就傳出這樣的風聲?&rdo;吳師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接著他又想起今年的那場運動宣佈結束了。好多大城市正在轟轟烈烈地搞生產，忽然就有點明白過來。

老馬師傅一邊打著方向盤，嘴巴還在叭叭：&ldo;那以前的廠長是怎麼上去的你們不知道啊!聽說這次是他那女婿大義滅親把他給弄下去的。人好像說被抓走審問了，估計問題不小。這皮鞋廠的廠長啊!真不是個好東西。&rdo;

老馬狠狠地錘了下方向盤，不小心按響了喇叭。刺耳的聲音讓郝二的耳朵生疼。

好在，現在路上空曠的很，就他們這臺大車在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