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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彈指過後,原簫寒沉沉呼吸,輕輕笑開,像是做出某種決定:
「我們不能放過他。他所說的,毫無根據,不是嗎?不過是為了逃過死劫罷了。」
「若讓他活著,千百年前的永夜災難,將會再度來襲,這世間之人,又一次淪為他通向至高職位的踏板。」
「而且,若讓他活著,你心底的傷疤會一直存在,一直疼痛。霰霰,我說過會陪你走到最後,就算——如果真如他所說,殺了他,你也會死,那我也一道陪著你。」
他的語氣溫柔如昔,話帶笑意,彷彿在同阮霰說今日泡什麼茶,煮什麼湯。
阮霰雙目痠痛萬分,飛快緊閉。
臨淵聞得此言,大笑幾聲:「但我們之間分不出高下,不是嗎?戰到最後,大概會三個人竭力而亡。」話雖如此,卻是平舉手中劍,銳利寒鋒直指阮霰。
說不清是誰先有的動作,或許所有招式都發於同一瞬,刀光劍芒在將明的天色裡炸開,彷彿一場盛大的燃燒。
所有的顏色都歸於一色,所有的聲音都化為一種,殺伐奏響成一闕盪氣迴腸的歌,在鐵色的黎明裡飄轉向上。
三個人,兩方陣營,實力相當。戰局不出意外再度陷入膠著,卻見電光火石之間,原簫寒祭出一物。
「瑞鶴仙,我們還在龍津島的時候,我幫你暫固神魂,你給我的報酬。」原簫寒輕彎眉眼,對阮霰說道,眸底彷彿碎著星辰,微光盈盈,笑意翩翩。
「此物名為『瑞鶴仙』,使用此法器,可製造出一個與自身實力相當的分·身,有市無價。作為你用獨明草替我穩定神魂的報酬,請收下。」
那夜春花泛冷,阮霰神魂幾近潰散,覆在臉上的假面脫落,露出真顏。原簫寒以功法與藥草相助,換來阮霰冷淡轉身。
今時到底不同往日。
說來,阮霰的特殊體質,從那時起便可窺見一斑,但兩人都將此忽略了去。
原簫寒將元力注入瑞鶴仙內,剎那間,桃花林裡多出一人,此人紫衣黑髮,手提單劍,赫然是另一個他。
戰聲再起。
三人三角的穩定膠著態勢很快被打破,天枰向一邊傾斜,臨淵敗勢昭顯!
一招即落,原簫寒與阮霰乘勝追擊,刀劍配合巧妙無縫,織成密網將臨淵牢牢捆鎖。
長光如垂天之虹,劍氣如龍擺尾,乾坤動盪,天地震撼,紛繁桃林震顫不休。原簫寒以一個刁鑽絕巧的角度挑出一劍,劍氣沖得臨淵接連後退。
「沒想到,你們手上竟然有這等法寶。」臨淵吐出一口血沫,明黃衣袍上血跡斑駁,高高在上、遊刃有餘的神態蕩然無存,單劍立地,眸光森冷。
「就如你沒想到自己會死一樣。」原簫寒淡聲應答。
他們根本不給任何喘息機會,兩道相同的身影,以相當的輕靈身法閃現在臨淵左右,與此同時,臨淵身後飄來一襲白衣。
寒光起,風聲破,刀與劍在話音落地那瞬齊齊遞出,刺穿臨淵頭顱與胸膛。
臨淵以一個艱難的姿勢站在原地,從喉嚨裡擠出桀桀笑聲,似要再做掙扎,阮霰眼疾手快,寒露天猝然一轉,神力如同漣漪往外擴散,頃刻間撞碎他三魂六魄。
這一瞬,曙光終於在天幕東方拉開一線。
天光如業火,照耀臨淵周身,這人以衣袍邊角為始,漸漸化作光之碎屑,隨風消散,歸於虛無。
神逝。
無論是至高無上的先天神,還是從信仰中誕生的後神,他們的逝去,皆是化作一縷風、一道光,灰飛煙滅,沒有來生。
阮霰垂下眼,握在寒露天刀柄上的手緩慢鬆開。
哐當——
神刀砸落在地。
原簫寒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