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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會有家嗎。
聞人椿仰頭,看見原本寬闊無垠的湛藍被四四方方的屋簷切了邊角。她要爬到多高才能不被困住呢。
聞人椿後來去了安置籮兒的屋子,除了霍鈺的書屋,她只認識這一間。
籮兒喝了湯藥,半昏半睡,因是日子不好過的緣故,她比從前清瘦許多。
聞人椿搬了張椅子,在旁邊試圖專心看護她。她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再去想霍鈺、霍鍾、許還瓊的事兒。
「你同她不一樣」,霍鈺的話猶在耳邊。可愈是回想愈覺得好笑,他們才是和自己不一樣的人吧——有無盡考量和計較,學過太多、懂得太多、也背負太多。
而聞人椿只想平安地經營出一個小家。
不想動不動就看人生死。
天黑時,霍鈺遣了人來喚她。
聞人椿沒有故意拿喬,也曉得自己不配拿喬,便隨著人乖乖去了前廳。
與系島不一樣,用不著她勞心勞力想今日吃什麼、菜價多少,桌上已有了各色菜餚,且不說味道,色澤香氣絕對勝於她。
「過來坐。」此處只剩他們兩人,霍鈺知道她還在生白日的氣才會一本正經地站在原地,便特意放柔了語氣。
若沒有這些雕樑畫棟礙眼,聞人椿真想無憂無慮撲進他懷裡。
可眼下她只是規規矩矩地走過去,坐在他指的位置上。
「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很久沒吃了,快嘗嘗。」霍鈺很快將她的小碗鋪滿。
聞人椿吃了一口便擱下了筷子,白日那塊糕餅一直堵在她的嗓子根,不上不下難過得很。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她不繞一點兒彎子,甚至想過兩人爭紅眼的模樣。不過這比霍老爺與幾房娘子虛與委蛇地做戲要強。
「是我不好。」霍鈺倒是知錯的,斟了杯酒自罰。
聞人椿拿過他的酒杯,自己也灌下一口,這才理直氣壯些:「還瓊姑娘是不是你同郡主府換回來的?」
「還瓊過得並不好。」
「那你便光明正大地救啊。為什麼從來不見你說起,還有除夕夜你拿回來的糕餅,也是還瓊姑娘給的吧。你們明明早就見過了。」
「這裡頭夾雜了很多,你不必知道。」
「我不必知道。」聞人椿一邊往下灌酒,那酒的澀意又一邊往上返,她咬著牙恨恨道,「若有一天,我瞞下一切,讓你每一刻每一分都覺得自己是個一問三不知的傻子,你會高興嗎?」
「所以我在信裡寫了,讓你在系島等著我。你為何如此衝動?」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等你站在霍鐘身邊,看著籮兒去死。還是等還瓊姑娘……」
「你不用總是提及還瓊。我就是怕你知道了變成現在這樣,才一直避著不說。」
「現在這樣不行嗎?我就只能心平氣和、悶聲不吭?」
兩人一句一杯酒,等霍鈺再倒的時候,一小壺酒已經見底。
聞人椿趁他嘆氣,側頭抹了抹眼淚,她不曉得自己在哭什麼,明明用了好幾個時辰勸自己要堅強、要有條理,到頭來毫無作用。
「小椿,你信我好不好?我不會負你。」他惆悵疲憊不堪,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拉著她的手緊緊不放。
聞人椿沒有逃,卻也沒有回握。她看著他們糾纏的手,靜靜問了一句:「那若是還瓊姑娘想重修舊好呢?」
「你放心,她說她再也無意婚嫁了。」
這話大抵只有男人會信吧。
聞人椿又問:「若是許大人逼你娶她呢。」
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曉得聞人椿也會藉此咄咄相逼。忽地生出一絲煩躁,沖聞人椿道:「既然當初我要了你,就不會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