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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行簡只掀開蒙著的白布看了一眼,便起身走到外面去了,站了一夜。
那日石頭城外,他有悲慟亦有作秀的意思在其中,他以為在送明月入京之前,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哪怕在石頭城駐軍時,聽聞她死訊的時候他也未曾這麼悲慟過。
這可真正看到明月屍首的時候,一股莫大的蒼涼和悲愴猛然襲上了心扉。
就好像是那個結髮的妻子,清冷端莊,從不失態於人的女郎,豁盡全力給了他心上一刀。
太疼了。
自戕遠比被殺更痛苦,因為她什麼都知道,這才決絕地選擇了赴死。
她以自戕在他心上留下深深的刀痕,像是她清明的雙眼看著他,冷靜地控訴著他的薄情與虛偽。
其實明月也並非從一開始就是這般冷情的,當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她會穿著最鮮艷的裙裝,挽著他手臂快活地唱歌。
唱「天生男女共一處,願得兩個成翁嫗」。
他必須要走出殿外,否則定會在人前失態。
眾心腹武將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最後,婁良問該以何禮下葬。
一名合格的謀臣,是能猜得出主上的心意的。
面對婁良,牧行簡終於說了唯一一句話。
「待我登基後,追封王妃為後罷。」
……
一夜已過,正午的日頭高高掛在了天空,朗照著方才經歷了兵燹之禍的上京。
拂拂一個鯉魚打挺,從夢中驚起,冷汗瞬間淌了下來。
「牧臨川??」
四周空空蕩蕩,安安靜靜,並無一人應聲。
目光所及之處,竟然是全然陌生的室內。
屋裡窗明幾淨,陳設素淨,牆上還掛有一副大字,以遒勁的筆力寫作一個「禪」字。
拂拂頭皮頓時麻了半邊。
這是哪兒??
她、她不是和那小暴君剛從河裡爬出來嗎?
又一摸胸前,濕漉漉的衣衫都已經被換了下來,竟然是一身僧袍。
他倆這是被救了?還是被抓了?
拂拂驚疑不定,忙赤著腳飛奔下了床,開啟門往外看去。
出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一個佛寺之中。
遠處,一個女郎正提著食盒緩緩走來,女郎也身著一襲僧袍,未施脂粉,一捻細腰,雪膚花貌,明艷動人。
待女郎緩緩走近,看到女郎容貌的那一刻,拂拂睜大了眼:「崔、崔蠻??」
那少女竟然是闊別已久的崔蠻。
崔蠻看到她,眼裡掠過了一抹驚訝,又迅速化作了一抹不自在。
「你醒了?」
「怎麼醒得這麼早?」少女嘀咕了一聲。
拂拂茫然地左顧右盼:「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兒?你救了我?」
又急切地追問道,「牧臨川呢?」
崔蠻面露不耐之色,「你問這麼多叫我如何作答?」
拂拂自知失態,紅了紅了臉,抿緊了唇:「抱、抱歉啊,是我太著急了。」
看到少女眼睛明亮又急切地盯著她,軟化了語氣,身後幾乎快具象化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搖來搖去了。
簡直就像只急不可耐的小狗。
崔蠻不合時宜地想道。
少女嘴角不由翹起了個笑,有意想要再捉弄她一番。
不過,轉瞬又變了臉色。
她在想些什麼?還小狗??
少女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故作冷淡地揚起下頷,惡聲惡氣道:「他沒事兒,受了點傷,在床上躺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0212:58:43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