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第1/2 頁)
不知不覺間,已商談至斜陽西沉,見天色不早,婁良便起身告辭了。
……
拂拂眉眼彎彎,腳步輕快地抱著食盒走入了室內。
正準備叫牧臨川吃飯,見門窗緊閉,不贊同地皺了皺眉,放下食盒道:「老是關著窗戶幹嘛,記得多開窗透透氣啊。」
又好奇地看向正端坐在案幾前的少年。
「在做什麼?」
牧臨川頭也不抬,低著眼,平靜地說:「收攏殘部。」
少年脊背挺拔,坐姿端正,袖口垂落在身側,哪怕斷了雙腿,也自有一番矜貴的氣度。
或許又可以說是,正因為斷了雙腿,一向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牧臨川,忽然就正經了起來,一舉一動,皆如用尺子丈量過般得好看。
拂拂心知這或許是他用以維持自尊的方式,看在眼裡,卻體貼地沒有點破。
聽聞牧臨川的話,拂拂驚訝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敲了敲桌子,快人快語道:「呃……你還有……」
少年驀然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拂拂支支吾吾地道,「殘部?」
「不然呢?」牧臨川狹長的眉眼中波光流轉,輕嗤一聲道,「等死嗎?還是在這瓔珞寺中老死?」
拂拂早已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他要不陰陽怪氣她還不習慣呢,這幾日他木然冷淡得像條鹹魚,如今鹹魚撲騰起來了,拂拂高興還來不及,巴不得他刺自己兩句,他好得越快,她越能提早跑路啊。
少女一點兒都沒生氣,將燉好的排骨湯交到了他手裡,語重心長道:「再忙也不能不吃飯啊。」
「你先把湯喝了,」拂拂有些自豪地翹起唇角,主動替他揭開了蓋子,「這湯我煨了好久,保證好喝。」
少女低著頭,裊裊白霧立刻自湯盅中,爭先恐後地擁了出來,於燭光下朦朧了女孩兒清秀的眉眼。
她一邊低著頭幫他舀湯,一邊津津有味,興致勃勃地說著些瑣碎的小事。
她眼睛很大,生著雙眼皮,眼珠又黑又亮,看人時目光專注,如一汪秋水,笑起來時,又彷彿有星星在眼底熠熠生輝,纖長的眼睫撲閃動人,顯得靈動而嫵媚。
陸拂拂她就像是野草,隨遇而安,不為勁風所摧折,永遠都是這麼富有活力,生命力旺盛的模樣。看她現在的樣子,好像眨眼間就已經習慣了目下的生活。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但在她這兒好像看不出來任何影響。不論是山珍海味,朱釵華服,還是粗茶淡飯,荊釵布裙,她好像都甘之如飴。
此時此刻,她烏黑的長髮朦朧著淡淡的霧氣,笑起來時,眉眼間流光溢彩,一一言一行,熨帖動人,烘著人間的煙火,俗氣熱鬧。
「說起來,瓔珞寺裡的比丘尼師父當真是慈悲為懷。」
少女驚奇道:「你知道嗎?她們竟然同意我借用廚房熬排骨湯!」
這些比丘尼,絕大多數都是曼妙的女郎,或許女孩兒心地最善良,也最圓融靈活。拂拂這幾天和她們幾乎快打成一片了,經常看到她興致勃勃地與其他比丘尼一道兒咬耳朵。
他完全不覺得這些事有什麼可談論的,卻出乎意料地安靜了下來,豎著耳朵,耐心地聽著她說。
竟然還俱都聽進去了,偶爾發表一兩聲自己的見解。
不對勁。
他實在有點兒不對勁。
底線一退再退,他深感危機,有些手足無措的慌亂,像是要重新確立主導權一般,脫口而出道:「餵我。」
拂拂差點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牧臨川被她看得有點兒惱了。
她這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五體不勤的廢物,然而話都已經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