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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無奈道:“這投不投胎哪是想投就投得了的。”
“可以的,他不是樹神麼?他那麼厲害,為什麼連自己性命都掌握不了?”
“啥?您那位是樹神?上古樹神扶桑?嘿,我老婆子還以為是人間賣豬肉的那個扶桑呢!”孟婆嚇了一跳,跌進湯鍋裡。
我把她拉了起來:“對。這幾日我查閱了許多古籍,但是沒有一冊記載神滅之後元神歸往何處。”
孟婆抖了抖身上的湯汁,又往她剛才洗過一遍的湯鍋裡舀了一碗湯,遞給路過的遊魂。
“那你咱不去找找閻王爺看看他手上的生死簿呢?”
“看過了,他那裡記的都是人!是凡人的生死。是他跟我說,你這煮湯的見過的最多,叫我來問你的。”
孟婆從頭髮上抓出一個蝨子,放在兩個拇指指甲間,“啪”的一聲擠爆了:“我想想……幾萬年前死的幾個上古遺神,也就一個投了胎入了輪迴。那個什麼神過忘川河,走了幾千年才走過去了,執念忒深!我估摸著,神的話,投不投胎,可能得看他們自個兒怎麼想了。樹神他老人家,誒——是了!”孟婆突然神經質地擊掌,“他十天前才來過呢,猴急得很,也不肯喝我的湯,也不過忘川河,直接就跳輪迴道去了。”
“他有來過?!他跳的……是哪條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樹神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原來你已經來了,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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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在扶桑墳前搭了個小竹屋,日日守著他的墳,和那棵破錦而出小桑樹。頭幾年,水匚境的妖怪們見我這般,都說我神經病。幾十年後那桑樹長得很高了,那些妖怪們又說我是個痴情種子,感動涕零。百年後桑樹參天,而我仍守著孤墳,他們又開始說我神經病。
兩百年後。
……
夜裡滿天繁星,竹屋漏風,風吹時便響起幽幽的歌吟。
我趴在案上剪紅紙,眼睛乾澀澀地很是難受。大姐要嫁給水匚境裡的狸貓精,央我幫忙張羅,我除了幫她打野雞就只會剪紙了。我說我這段日子念上了佛經不想殺生剪剪紙就好,結果她讓我把她三十來個青樓要用的紙全給剪了。阿尼陀佛實在殘忍……
紅燭不知道什麼時候燃盡的,“噗”地一聲滅了。
我抬手正想點一簇狐火,卻見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執著一支紅燭伸到我面前。
我以為是大姐,一拳揮過去卻被抓住了拳頭,手掌溫厚,溫度透過肌膚傳來。
一個念頭閃過,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是你嗎……”
“不,等等!不管你是誰,先不要出聲,讓我幻想一下!”
背後的人輕輕笑了,聲音低沉溫柔,好似春風拂過新開的桃花,好似長水流過碎石。
我閉上眼,鼻子酸澀:“這麼多年了,我做過好多這樣的夢,卻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真切的夢。”
那人似乎將額頭抵住我的,鼻尖相觸,我聞到淡淡的檀香味道,像扶桑還是空弦月時,衣袍在空中拂過的味道。
他開口,聲音也是低低地,有些沙啞:
“小狐狸,我回來了。”
驀地睜眼時,我看見他眼裡濃得化不開的墨色,睫毛在燈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淚水打在我的手背。他一頭泛青長髮如瀑,在空中纏繞,纏繞,纏繞成我漫長歲月裡,一點一點累積刻骨的心思。
我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好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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