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5 頁)
悶悶不樂,好像剛被人抓住羞辱了一番。“我很不滿意,”他說,“不過是個娘兒們在辦公室裡給辦的,只有文書,驗驗血而已。他們瞭解我的血統嗎?除非他們取走我的心臟,把它切開,”他說,“否則他們對我一無所知。我一點兒都不滿意。”
“法律滿意了。”老婦人尖刻地說。
“法律,”史福特利特先生說完呸了一聲,“法律並沒讓我滿意。”
他把汽車漆成了墨綠色,車窗下還刷了一圈黃漆。三人爬上前座,老婦人說:“露西奈爾看起來不漂亮嗎?就像個玩具娃娃一樣啊。”露西奈爾身穿她母親從箱底翻出來的一襲白色長裙,頭戴一頂巴拿馬帽,帽簷上彆著一串木製的紅櫻桃。她外表的平靜不時會被一絲詭異、不為人知的小心思所打破,好像沙漠裡的一道綠洲。“你娶到寶貝了!”老婦人說。
史福特利特先生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們開回家,放下老婦人,帶上午飯。要走的時候,老婦人站在那裡瞪著車窗,手指牢牢扣住玻璃,眼淚從眼角滲了出來,沿著臉上髒兮兮的皺紋滑下。“我從來沒跟她分開超過兩天。”她說。
史福特利特先生髮動了引擎。
“我只讓你娶了她,我看你應該還不錯。再見,乖孩子。”她說著攥住了白裙子的袖口。露西奈爾幹瞪著她,好像壓根兒就沒看見她站在那兒似的。史福特利特先生緩緩發動了汽車,她只得鬆了手。
午後不多時,空氣清新,視野開闊,碧空萬里。這輛車一小時只能開三十英里,但史福特利特先生滿腦子想著上下坡和急轉彎,他感覺很棒,早上的抑鬱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一直想要輛車,但從沒有那麼多錢。他開得很快,想在黃昏前趕到莫比爾。
偶爾他也會中斷思緒,看看坐在身邊的露西奈爾。他們剛一開出院子,她就把午飯給吃了。現在她正把帽子上的櫻桃一顆顆揪下來,扔出窗外。他一下子沒了精神,有這輛車也不頂用了。開出了一百英里,他感覺她應該又餓了,就在前面小鎮上一家刷了鋁粉漆的飯館門口熄了火,這家餐館叫“熱點”。他帶她進去,給她點了盤火腿玉米糝。長時間坐車讓她昏昏欲睡,一捱上凳子,她就把頭靠在了櫃檯上,合上了雙眼。“熱點”裡除了史福特利特先生和櫃檯後的男孩以外,就再沒有旁人了,那個男孩面色蒼白,肩上搭著塊油膩膩的抹布。他還沒把菜端上桌,她就已經輕輕打起鼾來了。 。。
救人就是救自己(6)
“她醒了以後,再給她吃。”史福特利特先生說,“我現在就結賬。”
男孩俯身看著她粉金色長髮和半合的睡眼,然後抬起頭看向史福特利特先生。“她像上帝的天使一樣。”他喃喃道。
“她搭了我的車,”史福特利特先生解釋,“我等不及了。我要去圖斯卡羅沙。”
男孩又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碰了碰她的一綹金髮,史福特利特先生走了。
他一個人開車的時候就更加提不起精神了。午後多時,天熱了起來,空氣溼熱,鄉野一馬平川。暴風雨在深空慢慢醞釀,沒有打雷,好像打雷前地球上所有空氣都要先被抽乾。史福特利特先生不願總是孤身一人。他覺得有車的人要對他人儘儘義務。他搜尋著搭車的人,冷不丁看到一塊警示牌:“小心駕車。救人就是救自己。”
小道兩邊都是旱地,不時出現一片空地,上面要麼是個棚屋,要麼是家加油站。太陽恰好在車前方落下。那是一個紅彤彤的圓球,透過風擋玻璃看去,球的上下略有些扁。他看到路邊站著一個身穿工裝褲、頭戴灰帽的男孩,就放慢速度停到男孩身前。男孩就那麼站在那裡,提著一個小小的紙板箱,並沒有豎起拇指請求搭車。男孩戴帽子的樣子似乎表示他要永遠離開某個地方了。“孩子,”史福特利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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