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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為難: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啦。
來到這裡的第三天,孟書妍還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卻已經迅速地對這座城市和這個國家感到厭倦,正如這裡所有被太陽曬得蔫巴巴的植物,垂頭喪氣、無精打採。她閉上雙眼,十指交叉,對全世界的神佛上帝真心實意地祈禱:求求你們了,讓我見到他吧,見一面就行。
門口的風鈴響了一下,只存在她腦海里的人在她身後低聲說:「你怎麼在這兒?」
孟書妍從小就是那種不起眼的孩子,不那麼聰明,也不差勁;不怎麼漂亮,也不難看。平庸是她的標籤,平平淡淡是她牢記在心的人生箴言,長到十六歲,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了覺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體驗不平凡的人生的,她就做個普通人吧,普通人挺好的。
甚至在遇見吳明川之後,她也勸說自己來著:世界這麼大,人海茫茫,兩個陌生人怎麼還遇得上呢?
可是時隔四年,命運送上了一份遲來的禮物。現在這個禮物就坐在她對面,低頭看著選單對她說:「想吃什麼就點吧,我請客。」
孟書妍有點不好意思:「我看不太懂,你幫我點吧。」
吳明川抬起頭:「那給你點一碗粉好不好?然後再點一份魚。你可以吃辣嗎?」
孟書妍搖搖頭,他叫來服務員,認真叮囑:「不要放辣椒。」回頭看,對面的女孩子吸著飲料,目光緊緊盯在格子圖案的桌布上,好像在看什麼歷史名畫。
吳明川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問:「你來旅遊?」
「嗯。前天晚上到的。」
「什麼時候走?」
孟書妍愣愣地抬頭:「你要趕我走?」
吳明川被她這個一捅到底的對話思路打亂了節奏,尷尬地解釋:「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有什麼計劃。」
「我沒有計劃。」她說,「我就是來這兒找你的,昨天還去了你家,可你不在。」
說話的人鎮定自若,聽的人卻像被迎面扔了個炸彈,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好拿起杯子開始喝水。
「怎麼連姓名都不留?」
她垂著頭,很沮喪地撕著桌布的毛邊,「我想留來著,可是你爸爸真的好兇啊,是你爸爸麼?」
吳明川點了點頭。他一直只當孟書妍是葉嘉文身邊的跟屁蟲,那天傍晚堵在高架上,在她號啕大哭的間隙,他終於想起了四年前自己隨手管的那件閒事——當時他在去機場的路上,無意間看到路邊站著一個小姑娘,拿著手機原地打轉,臉憋得通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他於是緩緩靠邊,問她需不需要幫助,她的表情像看到救世主。
四年過去了,她看上去一點都沒有長大,還是憨頭憨腦,橫衝直撞。
吳明川在腦海里勾畫出她上門跟爸爸說話的場景。爸爸那種壞脾氣老古板,碰到她這個愣腦殼,難怪氣得頭頂發焦。想到這兒,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孟書妍小心翼翼地試探:「你笑什麼啊?」
他掩飾著咳嗽了一聲,說:「金邊還是挺有意思的,你去了哪裡參觀?」
她乖乖地一一數來:大皇宮,獨立廣場,酒店。他問她酒店在哪,聽了就直皺眉頭:「那個地方很不安全,經常有摩托車搶包,你怎麼一個人也敢住?」
「我……我不知道啊。」她嘟囔著,心想:又被他看扁了。
下一秒他說:「我還有個小公寓。吃完飯送你回去收拾東西退房,住到我那兒去吧。」
孟書妍這下傻眼了:「你也住過去?」
吳明川又拿起選單,「想什麼呢。」
把孟書妍連人帶行李送到自己在市區的私人公寓裡,吳明川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裡面燈火通明,吳森坐在客廳裡吸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