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梅子酒裡的真心話(第1/2 頁)

淺草料理店的紙燈籠在暴雨中搖晃，林未央解開被雨水浸透的盤扣，露出鎖骨處貼著防水創可貼的硃砂痣。侍者引她穿過浮世繪屏風，推拉門後的密室竟復刻了慕尼黑美術學院的東亞資料館——燒焦的樑柱被替換成碳纖維，焦褐色的藍絲帶標本封在亞克力展櫃中。

"林小姐遲到了二十三分鐘。"顧星辰跪坐在榫卯結構的矮几前，松煙墨色和服下襬露出黑色綁腿。他轉動青瓷酒壺，梅子酒注入盞中泛起琥珀光，"正好夠醒一壺十四年的南高梅。"

林未央按住旋轉的托盤，發現年輪木紋暗合黃道十二宮："顧總改行占星了？"

"在算你拆穿謊言的機率。"他忽然傾身，和服領口滑出半枚雙魚玉佩，"比如你根本沒見過這份遺囑。"

泛黃的宣紙鋪陳開來，林父的硃砂指印旁附著公證處鋼印。條款第七條用簪花小楷寫著："未央須與顧氏繼承人共同修復《營造法式》，方可繼承林氏祖宅。"日期標註著他們分手的次日。

梅子酒在喉間釀成酸澀，林未央摸到矮几底部的刻痕——那是她留學時刻的《長恨歌》片段。七年前暴雨夜，顧星辰就是在這裡找到蜷縮的她，用體溫烘著她被雨水泡脹的素描本。

"當年你母親送來分手費時"顧星辰的酒杯停在唇畔，冰刃般的目光剖開雨幕，"也帶著同樣的梅香。"

紙門突然被勁風撞開，穿箭道服的男子摔進榻榻米。顧星辰擲出酒盞擊滅頂燈，在黑暗中將林未央捲入壁龕。他的唇擦過她耳垂的舊傷，和服腰帶纏住她顫抖的手腕："別動，是董事會養的狗。"

林未央數著心跳計算時間，顧星辰的懷錶貼在她脊背，齒輪轉動聲與暗格開啟聲重疊。壁龕後的密道瀰漫著古籍黴味，他握著她手腕的力度讓她想起火災時的逃生。

"這是父親建的逃生通道。"顧星辰的指尖在磚牆某處重按三下，青磚翻轉露出虹膜識別裝置，"原本該在新婚夜告訴你。"

林未央的冷笑在甬道迴響："就像你父親告訴我母親，顧林兩家必須血脈相融？"她的指甲掐進他腕間燙傷疤痕，直到血腥氣漫過沉香味。

地下藏書館的感應燈逐一亮起，林未央看見玻璃展櫃裡陳列著母親的手寫病歷。顧星辰解鎖保險櫃，取出貼著"活體取骨"標籤的冷凍箱："當年你母親用我的肋骨做榫頭，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解剖圖譜在桌面攤開，林未央發現第7根肋骨的ct影像與自己完全吻合。她抓起冷凍箱砸向展櫃，飛濺的玻璃碴中，顧星辰用和服袖擺裹住她赤足："小心，你踩的是你父親的遺作。"

地磚突然下陷成沙盤，全息投影構築出林氏老宅的三維模型。顧星辰點燃線香插入羅盤，青煙描摹出星圖軌跡："令尊設計的機關，需要雙人同時觸發。"

林未央的翡翠平安扣突然發燙，凹槽彈出微型玉尺。當她將玉尺插入沙盤東南角時，顧星辰的素圈戒指亮起鐳射，精準切割出二十八星宿圖。地底傳來齒輪咬合聲，暗格裡升起的青銅匣表面，雙魚玉佩的凹槽正與她頸間飾物吻合。

梅子酒的後勁在此刻翻湧，林未央倚著青銅匣滑坐在地。顧星辰的和服下襬掃過她膝頭，金線刺繡的鳶尾花暗紋與遺囑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轍。

"知道為什麼選梅子酒嗎？"他撬開青銅匣，取出血玉雕成的榫卯構件，"十四年前，你父親在這裡教我喝酒"

回憶隨酒氣蒸騰。2008年暴雨夜，15歲的顧星辰被反鎖在藏書館。林父提著青瓷酒壺出現，教他辨認斗拱結構裡的生死契："榫頭卯眼就像人與人的緣分，強求的"老人的手指被梅子酒染成琥珀色，"總要斷在看不見的地方。"

林未央忽然奪過血玉構件，尖角刺入他心口舊傷："就像你強求併購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