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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滾筒一般大小,儲藏在礦井模樣的地窖裡,男人們把酒滾到駛往波士頓和紐約的船上,運給那些〃流亡〃海外的上層人士喝。我父親每天也喝上一杯紐曼葡萄酒。
偶爾,木製的水車沿街駛過,箍著裙撐的女人腰間別著水桶,跑去取水。我總是驚訝地望著那些腰間套著裙撐彆著五六隻水桶步履蹣跚從面前走過的婦女。
還有鹹魚的氣味,我也很懷念,儘管受不了那味道。港灣外面靠水的那幾百英尺的地方沒了滿地的鱈魚,海港街的庫房裡也不像從前那樣鱈魚摞得老高老高。船桅一樣的撐杆撐起的曬魚架拱在幾條街上,上面攤著晾曬的鹹鱈魚,下面,在散發著臭鹽水的遮蔽處,當汽車從雨水中穿過時,人們在下面躲雨。
那座港灣。我喜歡那港灣,這種喜歡只有孩子才有,對他來說,那地方無非是個散步的地方。我記得那港灣的景象:擠滿了光著桅杆的縱帆船和矗立著四個煙筒的蒸汽船,這種船的主桅很高很高,只得從外國進口。如今,這裡只有鋼鐵造的船了,時而有艘高大的輪船載著遊客和兒童,船帆閃亮,松木發光,一點不像過去的那些大船。
那些縱帆船真多,當它們放下船帆時,港灣便成了一片矛一般桅杆的叢林。
雨後,縱帆船總要展開船帆,晾乾帆布,一支鼓滿風帆卻靜止不動的船隊,整個港灣變成一片噼啪作響的帆布,一英里外也能聽見。那些船帆真高,要是不那麼透光的話,它們傍晚投下的陰影定會遮住半座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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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店鋪(2)
然而,即使在傍晚,在清晨,太陽也會透過船帆,把琥珀色的光線投到港灣,投到街道。20年了,這光線我再沒見到過。
沃特大街從頭到尾整條街鋪的都是把人簸得耳暈目眩、把輪子顛得嘎吱作響的鵝卵石。這是唯一一條鋪過的街道。其他街道都是泥路,泥坑很大,有些甚至還給取了綽號。夏天,為了壓壓塵土,至少從理論上講為了不再產生更多的泥坑,主要街道偶爾鋪些瀝青。乾燥的日子裡,塵土覆蓋著所有的東西,儼如果霜。假如沒風,城市上空會形成一團黃色的塵雲。你曾告訴我,你父親從眉脊山往下看時,總是帶著快活的口氣談論那團塵雲,用同樣的口氣,他還談起這件事:當人們給聖約翰斯街鋪瀝青時,那氣味臭得〃上等好肉〃人家簡直沒法開窗戶。
整座城都散著味。瀝青和塵土,馬糞和松油,還有魚、鹽、艙底水混雜在一起的臭烘烘的氣味。工廠、煉爐、船上鍋爐間燒炭的氣味。整座城都在響。那是掙扎著爬上山朝羅林十字街駛去的有軌電車碾出的聲音。
在帆船的繩索當中,鸚鵡在咯咯咯地叫。這些船載著沉甸甸的朗姆酒從牙買加和巴貝多駛來,又裝滿鹹魚離去。
我記得一群群海鷗尖叫著在男人們的頭頂上盤旋,在街巷裡,在沃特大街和海港街之間所謂的〃羊腸小巷〃裡,他們站在桌前拾掇海魚,海鷗俯衝下來,啄著依然拿在他們手上的魚的內臟。
因為是外科醫生,我父親自己拾掇魚,不承認這樣做是因為沒有拾掇的魚價錢便宜些。我記得有一次他雙手摳住一條鱈魚的魚鰓,拖著走來,這條魚真長,尾巴拖在地上,在我們身後的人行道上留下長長的一道粘液。他好不容易把魚拖到車邊,放在事先攤開的紙上,量出這魚有四英尺長,說這魚肯定有100磅重。〃比你還重。〃他說。我打量著放在車上的鱈魚,下顎處的幾條觸鬚像鬍子,面板上的黑點眼球一般大小。〃只有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我問。〃我們不吃,全部給醫院送去。〃父親回答。
過去,我經常站在臥室窗戶前,欣賞著慢慢降臨到這城市的暮色,看著牆板房子漸漸褪去,彷彿它們的亮光是從裡放出來的,等最後一縷慢慢滲出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了。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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