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5 頁)
化,看到另外的一個菲爾丁,頃刻之間,她會撩起那層輕蔑的面紗,露出真我來。
她留著黑黑的長髮,如果不盤起的話可能會垂到腰間,可她用髮針把長髮捲起,露出長長的後頸溝和白皙的喉部。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初秋,從此在我的餘生中,只要我們相見,我都會想起那天的情景,空氣中瀰漫著9月那種傷感卻又甜美的氣息,西風吹起,海港的水面上漂浮著帽狀的東西,大風吹過樹林,翻起樹葉銀色的背面。菲爾丁就像這季節中的一部分,也會隨風而去,我從沒注意到女孩子會像她這樣,胳膊上有雞皮疙瘩,縷縷黑髮被風揚起,有一縷頭髮由於老是纏在嘴唇之間,因此總是溼的。那是1912年秋天的菲爾丁。
一天,菲爾丁在場時,普勞斯大聲朗讀了約翰·鄧恩 的一首詩《致床上情人》:
允許我這驛動的雙手,
上下左右,前前後後,
隨心所欲,自由行走,
啊,我的亞美尼加,
你是我新發現的地球。
〃啊,我的亞美尼加,你是我新發現的地球。〃普勞斯一邊念,一邊斜視著菲爾丁.她似乎很難堪,使勁眨巴眼睛,左顧右盼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用手把那縷不聽話的頭髮拉到一邊。
〃你在看什麼?〃她朝我走上前來,柺杖穩穩地拄在跟前,雙手放在上面。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斯莫爾伍德?〃她問道。我點點頭。〃身上沒多少肉,對吧?〃我搖搖頭,突然意識到自己骨瘦如柴的身子披著飄揚的衣服一定很難看。〃因為你這麼皮包骨頭,從今天起,應該叫你'小木棍',在紐芬蘭就是'火柴棍'的意思,而且我覺得跟你那可笑的名字意思剛好相近。〃
男孩們都笑了。我想不出什麼話可說。真希望她別再說下去。海風吹上岸來,像是外面的世界吹進這與世隔絕的學校裡的一聲召喚,空氣中瀰漫著鹹鹹的味道。
〃聽說是你叔叔資助你的。〃菲爾丁說,〃因為你父親是個不中用的酒鬼。〃
我依舊無言以對。
〃你叔叔是做什麼的?〃菲爾丁問。
我的心在狂跳,我的頭因為衝動而眩暈。我在想:無所謂了,無所謂了,總之我不屬於這兒。
〃做靴子的。〃我回答,〃除非你們只穿鞋穿襪。〃
男孩們笑了。
〃有意思。〃菲爾丁說完,嘴唇緊閉,一隻肩膀很不自在地扭了扭。〃那麼你老爸究竟是幹啥的?〃她問道,彷彿她想象不出我父親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人,居然生下了像我這樣的小子。
〃他跟他老婆住一起,就是他孩子的媽。〃我說。
男孩們發出〃嗚嗚〃的吆喝聲,菲爾丁的臉紅了。普勞斯拍著手,笑彎了腰,好像並不是在笑我說的話,而是他所設計的這兩個身世完全不同的人的遭遇。
〃斯莫爾伍德,你知不知道,你是個…是個…〃我,應該說我們,在等著她的最後反擊。她的臉更紅了,眼睛朝向一邊,眨巴得更快。除了我和菲爾丁,大家爆笑得前俯後仰,雙手夾在膝蓋之間,笑菲爾丁的慘敗。普勞斯用手拍著我的背,像是嘲笑加祝賀,彷彿他堅信,儘管我表現不錯,菲爾丁很快就會把我幹掉。我努力裝出一副〃好戲還在後頭〃的表情。
突然,菲爾丁眼淚盈眶,臉部肌肉抽搐著,下巴紅一塊白一塊。她二話沒說,一轉身大步朝斯賓塞中學的方向走去,一隻手提著裙子,另一隻手提著柺杖,耷拉著頭。大家發出一陣歡呼聲。幾個男孩跟在她身後,發出〃喔…嗚〃的聲音,像相互壯膽的一群狗,但總是與她保持著一根柺杖的距離。普勞斯和另一個男孩把我舉到他們的肩膀上,抬著我在球場裡轉圈,其他的男孩跟在後面。我萬分恐懼,意識到自己把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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