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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還在吃驚之餘,開始向宋俘交待往後的艱難行程,他說:&ldo;往前行,便是泥淖沮洳之地,極是難行。五百年前,大唐太宗親徵高麗,即是過此遼澤,須翦草填道,水深處以車為橋,太宗皇帝亦是親自負薪於馬鞍,以助軍役。大軍過往,尚是如此艱難,你們過大澤,尤須小心。遼澤一帶,蚊虻極多,不分晝夜,叮咬人畜。&rdo;白鍔稱讚說:&ldo;徐官人煞是飽讀經史,對前朝底事,瞭如指掌。&rdo;
徐還感嘆說:&ldo;自家底二十一世祖,即是隨大唐太宗東徵,十九世祖又移居遼東。可嘆中原武功不競,我等漢兒雖是心向大宋,卻辮髮左衽,先為遼人,後為金人。&rdo;這是他第一次表白自己的心跡。柔福帝姬對徐還仍是不死心,說:&ldo;可惜徐官人未曾去得汴京,此處荒涼,非燕京可比,而汴京繁華,又非燕京可比。江南之地,更是人稱上界有天堂,下界有蘇、杭。&rdo;徐還仍是搖頭嘆氣,說:&ldo;可惜宋主居富庶之地,卻不能藉其事力,一統天下。大唐太宗雖是殺兄逼父,卻收攬了多少英豪,武功蓋世。大宋太宗亦是殺兄篡位,卻不能重用一個楊無敵,而屢敗於遼兵。且不說遼東,便是燕雲亦成異域。&rdo;白鍔聽後,不免暗暗吃驚,心想:&ldo;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料國史秘聞,亦未能瞞過北人。&rdo;柔福帝姬驚奇地說:&ldo;我還不知大宋有個楊無敵。&rdo;徐還說:&ldo;便是一代名將楊業。他雖身死北國,遼人甚為敬重,漢兒們為他四處立祠,而自來不直呼其名。&rdo;韋賢妃等女俘們並不關心國史,而徐還的話卻引起白鍔內心很深的感慨,儘管宋亡,但白鍔卻仍恪守臣規,不想對宋朝的列祖列宗公開評議。
下一天,這支隊伍來到梁魚渦,就開始進入沼澤地。遵照徐還的吩咐,宋俘們都戴著蓋頭或用紗巾蒙臉,身穿幾層衣服,不讓一寸肌膚外露,以免蚊虻叮咬。他們隨金軍走過一個又一個沼澤,積水最深處可過馬腹,所穿的衣裳全部被泥水浸濕。柔福帝姬暗自統計,當天竟一連走過三十八個沼澤。不料正在走第三十八個沼澤時,她的坐騎突然陷入泥淖之中,幸虧白鍔和徐還奮力相救,方才脫險。
當夜,這支隊伍找到一塊稍乾的地方憩息,每個人都是渾身臭泥漿,卻誰也不敢脫衣,因為成群的蚊虻,在他們周圍嗡亂飛。大家只能圍在篝火旁取暖,並且用蒿草薰煙,驅趕蚊虻,啃咬帶泥的食物。且不說嬌生慣養的邢秉懿等女子和康王的兩個女兒,就是過去家道貧寒的韋賢妃和白鍔,也感到實在難以忍受。徐還滿臉泥漿,他一面烤火,一面安慰說:&ldo;此地委實是地獄,然而再過一日,便可出此地獄。&rdo;柔福帝姬聽說還有一天行程,很快聯想到昔日的富貴生活,又聯想到留在燕京父兄,他們雖然被軟禁,也不至於受自己那樣的苦楚,不禁慟哭起來,韋賢妃等五個女子和兩個四歲的女嬰也跟著慟哭。白鍔和徐還只能百般勸解。
這支隊伍翌日走了大半天,到下午將近走出沼澤地時,田春羅的馬也陷入了泥潦之中,經白鍔和徐還搶救,田春羅算是脫險,而她所生的康大宗姬佛佑卻葬身在沮洳之中。當夜,大家來到一個猛安沒咄孛堇寨,紛紛更衣洗刷,而田春羅卻開始發高燒。徐還設法在寨裡找到一輛牛車,將田春羅繼續載往北方。兩天以後,氣息奄奄的田春羅只能用最微弱的聲音囑咐後事:&ldo;奴曾見燕王火化,心膽皆裂。奴家死後,若無棺槨,只求在道旁掘土埋殯。他日九大王若能收奴家底屍骨,便是萬幸。&rdo;眾人撫屍悲啼之後,還是徐還和白鍔按她的遺囑掩埋,並且種一顆樹,作為標識。
此後,這支隊伍又走了將近一月。由於有救命之恩,柔福帝姬更是對徐還充滿柔情,她再三表示感謝。有一回,又私下送給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