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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從酒店區出來之後,街上變得沒那麼擁擠了,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看不見河本身,但偶爾能從密密麻麻的建築物之間瞥見帆船那高高的三角帆。
這間客棧是一棟大而破敗的建築,從前是某個帕夏的別墅。如今在入口處的拱門上方有一尊青銅耶穌受難像。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修女正在房子前面給一小片花澆水。透過拱門,沃爾夫看見一間幽靜的大廳。他今天已經提著沉重的行李步行了好幾英里了,他盼望著能休息一下。
兩個埃及警察正從客棧裡出來。
沃爾夫匆匆一瞥就認出了那寬皮帶、警察常戴的墨鏡和軍人式的髮型。他的心沉了下來。
他轉身背對著那兩個人,用法語對那位花園中的修女說:&ldo;日安,姐妹。&rdo;
她停止澆水直起身來,微笑著看著他。&ldo;日安,先生。&rdo;她非常年輕,&ldo;你要住宿嗎?&rdo;
&ldo;不住宿,只是請你祝福我。&rdo;
那兩個警察離他們越來越近。沃爾夫神經繃得緊緊的,一面想著萬一他們來盤問他該怎麼回答,一面想著如果要逃跑,該往哪個方向跑。這時他們討論著賽馬走了過去。
&ldo;上帝保佑你。&rdo;修女說。
沃爾夫向她道謝後就走了。情勢比他想像的更糟。警察一定把所有地方都查遍了。沃爾夫的腳現在很酸,他的胳膊也因為提行李而疼起來。他感到很失望,還有一點兒憤怒,本來這個城市是出了名的雜亂無章,可現在這場針對他開展的行動卻顯得卓有成效。他沿原路折返,又朝著市中心走去。他又體會到了當初在沙漠裡的感覺,一直在無休止地走,卻總也到不了目的地。
他看見遠處有個熟悉的高個子身影:海珊&iddot;法赫米,是他以前的同學。沃爾夫立刻怔住了。海珊肯定會把他帶回家,他也許值得信任,但他有妻子,有三個孩子,他要怎麼和孩子們解釋阿赫邁德叔叔要來住一段時間,但這是一個秘密,一定不能向他們的朋友提起這個名字……事實上,沃爾夫自己又該如何向海珊解釋這一切呢?海珊朝沃爾夫這個方向看過來,沃爾夫飛快地轉身往馬路對面走去,借著一輛電車作掩護往前沖。他一踏上對面的人行道就沿著一條小巷頭也不回地快步往裡走。不,他不能向老同學尋求庇護。
他從巷子裡鑽出來,來到另一條街上,意識到他離德語學校很近。他不知道學校是否還開著。很多在開羅的德國人都被抓起來了。他正要朝學校走去,就看見一隊戰地安保巡警在教學樓外面檢查證件。他迅速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返回。
他不能在大街上走來走去了。
他覺得自己像一隻迷宮裡的老鼠,走的每一個方向都被堵住了。他看見一輛計程車,寬敞的舊福特車,蒸汽嘶嘶地從前車蓋下冒出來。他招手上了車。他告訴司機一個地址,汽車掛在三擋上猛地竄出去,顯然這是唯一能工作的擋位了。半路上他們兩次停下來給散熱器加滿水,這時沃爾夫都窩在後排座位上,儘量把臉擋起來。
計程車把他帶到開羅科普特區,這是一處歷史悠久的天主教貧民區。
他付過司機車費後就沿著臺階下到入口處。他給了那位拿著一大把木頭鑰匙的老婦人幾個比索,她就讓他進去了。
這是一座黑暗的島嶼,在開羅這狂風暴雨肆虐的一片汪洋中顯得格外安靜。沃爾夫走過狹窄的甬道,隱約聽見古老的教堂裡傳來低沉的聖詠。他走過學校、猶太教堂和傳說是聖母馬利亞養育耶穌時所住的地下室,最後走進這裡五座教堂裡最小的那座。
禮拜正要開始。沃爾夫把他的寶貝箱子放在一張長椅旁,朝牆上的聖人畫像欠了欠身,就向聖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