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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芳對著茶盞直搖頭,捂著心口淚如雨下道:「我最是知道她,她既然打定了出走的主意,莫說子衍,便是派出天兵天將,也是難將她尋回的,我的天吶,施家這一遭究竟是造了什麼孽了?為何要遭此大難,雁行一去,邊關必要告急,不僅家要不行,國也要不行,大涼的氣數,便是如此了麼?」
施喬兒一急,狠了下心道:「大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雁行哥哥雖去了,但我偏不信施家便要由此倒了,大涼便要由此亡了!天下英雄豪傑那麼多,不見得就都出在朝廷!」
施喬兒的淚是全憋在眼裡忍住的,說完看了眼沈清河,夫妻二人間對視一眼,便是勝卻千言萬語。
她信他,直至現在還是信他,蠻人不會贏,大涼不會就此消亡。
沐芳失了所有穩重模樣,撲在小妹懷中痛哭許久,身心俱是損耗過甚。
三人如此惴惴不安等了一夜,終於在天亮時分等來了一身霜雪的朱傳嗣。
朱傳嗣一進門便打了個哆嗦,不知駕馬行了多久,眉目之間全是蓋的一層白霜。
沐芳忙把手爐塞進他手裡,舉手去給他撣身上的風雪,又將外袍解開放在炭盆上烤著,眼裡噙淚,一言不發。
朱傳嗣沒說,三人也沒問,但俱在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在沈清河懷裡睡一夜的小丫頭悠悠醒了,也不哭,看見爹爹回來,咧嘴便笑。
朱傳嗣快要凍僵的心霎時化開許多,覺得手烤得差不多了,將手爐又塞給沐芳,對著小崽子張臂道:「來,給爹抱一下。」
小無憂立即張揚著兩條短短粗粗小胳膊,朝著朱傳嗣直撲騰,嘴裡還咿呀呀叫著小奶音。
沈清河哭笑不得,想到自己抱了一夜手都酸到不行也不捨得放下,結果人家一醒來,該找誰找誰。
「還得是親爹。」沈清河揉著腕子感慨,眼中有些艷羨。
朱傳嗣親了下自家姑娘軟嫩嫩的小臉蛋,朝沈清河嘚瑟道:「想要麼?不給。」
原本死沉的氣氛,由此輕快許多。
朱傳嗣抱孩子坐下,喝了口熱茶,長嘆一口氣道:「這老二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偷偷從兵部支了五百的人,沿著京城周遭八百里內都找遍了,野狗埋地裡的肉骨頭都被我給刨出來了,硬是連她的影子都沒能尋著,會隱身吧?飛天遁地啊這是,可惜生成了個姑娘,這要是個小舅子,別說把她送上前線了,送凌霄寶殿去我還得擔心擔心她別去薅玉帝鬍子。」
沐芳白他一眼,眼中尚有些殘淚,不快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插科打諢?趕緊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我是絕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走在外頭的,偏又找不著,也幸虧我爹現在還暈著不知道,若是知道了,這家中指不定又要亂成什麼樣子。」
朱傳嗣又喝了口茶,喝完噘著嘴又親了閨女一口,心慢慢安了下去,好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橫豎找也找了,剩下的只能看老二自己的造化了,其實仔細想想也犯不著太焦心,她可是施玉瑤啊,我天,真不是我說,也就近幾年大了好了點,就說她十幾歲的時候,哪回一出門你們國公府不得遭彈劾?不是把這個大人家的公子給揍了,就是把那個尚書家的大侄子給踹湖裡去了,也幸虧她是個姑娘家,每回陛下聽到那些老傢伙一把鼻涕一把淚告小黑狀,都覺得是他們小題大做,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實際上就她那小身手,咱們說句實在話,流氓遇見她那算流氓倒黴。」
沐芳嘶了一聲,抬手錘了朱傳嗣一下,皺眉道:「不許說我妹妹壞話!」
朱傳嗣閉眼長嘆一口氣,再睜眼便低頭道:「閨女,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娘,冰冷,無情,還護犢子。」
施喬兒噗嗤一笑。
繞在幾人頭上的陰霾,似乎在一點點消散,鋪天蓋地的沉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