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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憶起以往的種種險阻,多是與天鬥,與地鬥,與往者鬥。鮮有像今天這樣有面對整個野蠻人部族的機會。以前當兵的時候,我們也曾經受到過被俘後的訓練,大多是教導我們,要向革命烈士們學習,打死不能招,屈死不能降。最好在面對槍決的時候能像劉胡蘭那樣,高喊一句毛主席萬歲。可眼下,敵人既不要我們招供也不要我們叛變,似乎只是琢磨著要如何把我們料理乾淨。 這時,熱情高漲的土著們在巨木樁前燃起了篝火,石斧酋長戴起黃金三眼面具,整個人如同鬼神附體一般,劇烈地抖動起來,然後發出了一串意義不明的喊叫聲。我以前在農村插隊的時候,經常碰到類似的迷信活動,那些神婆神棍多是混吃榨財的江湖騙子,燒幾道黃符,灑一些米酒就開始胡言亂語說自己是什麼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下凡云云。有一次我們的工程隊收到命令,開駐在陝西秦嶺附近修建秘密工事,正趕上當地一個叫牛尾村的地方在搞迎神會,當時我們的指導員再三叮囑,迎神會屬於當地舉辦的民俗活動,對此部隊的態度是不干涉不參與,只當不知道這回事。不過我們這些工程兵大多是十七八九的毛頭小子,每天面對著枯燥的開鑿工作難免想要開小差。正巧我們連隊裡有一個小通兵叫李毛毛,他家的一個遠方老表就在縣裡供銷社工作。我就攛掇他帶我去村裡瞧瞧集市趕個熱鬧。當時只是單純地想在廟會上玩兒個痛快,沒想到那天晚上一到那地方,看到的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當地的迎神會根本不是我原先料想的廟會活動,而是一場慘無人道的活人祭祀。 事前我和李毛毛脫下了軍裝,換上了他從老表店裡偷借來的白襯衫黑長褲,打扮成普通民眾的樣子混進了迎神的隊伍裡。隊伍打頭的老道士高舉七蓮紫鏡八卦符,兩旁的小道士搖著鈴鐺。他們走到哪裡,哪裡的住戶就舉著雞鴨水果加入到遊行的隊伍中間。我們兩個事先不知道參加廟會還要帶貢品,就從路邊的糙堆裡胡亂撿了幾塊石頭,用布頭包好,頂在頭上充數。 遊行的隊伍一路向深山裡開去,我有點兒奇怪,從來沒聽說過趕集趕到山溝溝裡去的。就問李毛毛這是怎麼回事。他說他只是聽老表提起過,之前從來沒有親自參加過迎神會,並不知道村裡的老小這是要去什麼地方舉辦廟會。我們走了大概有半個鐘頭的山路,遊行的隊伍越發壯大起來,其中不僅有牛尾村的村民,還有很多周圍莊子裡的百姓,大家像是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一樣,不知疲倦地跟著打頭的老道士一路行進到山凹深處。 山凹裡面潮濕陰森,四周都是猙獰怪異的山石,中間的大廣場上早就點上了火把,搭好了一座五六平方米的戲臺子,臺子上擺著案桌和供奉用的燈爐白燭。我們混在人群中,席地而坐。我拉著李毛毛特意坐得比較靠近戲臺子,對他說可能是要先看一臺樣板戲,然後再開始其他的廟會活動。就在我們激動萬分地猜測,今天晚上唱的到底是《沙家浜》還是《紅燈記》的時候,一個衣著襤褸的年輕女子忽然被人五花大綁著推上了臺。 我和李毛毛面面相覷,一時間搞不清楚這到底唱的是哪一齣。李毛毛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哎?難道是新戲板?&8221;很快我就意識到,這並非是一出新戲,而是舊式封建迷信在作祟。一個村幹部模樣的老頭走上臺,先是宣讀了一下最近國內外的形勢,然後指著那個跪在案臺旁的女人說:「她,趙青花,已經被黑姥姥妖附體,就是因為她,村子裡的娃娃才會接二連三地被山裡的野狗拖了去。現在我們有請金鑼大仙上臺來為我們牛尾村斬妖祈福。大家鼓掌歡迎!&8221; 那個被稱做妖婦的趙青花在哭喊中被兩個道士綁在了戲臺上的桅杆頂上。高舉八卦鏡的老道士,用木劍在案臺上挑起一串黃符,口中念念有詞,隨即搖動銅鈴道:「不好,妖孽已經與她形神合一。待我祭起三昧真火燒出她的原型來。&8221; 幾個農家漢子搬起事先備置好的乾柴扛上戲臺,一捆一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