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話 問命抵酒 逢初雪(第1/2 頁)

還未立冬，永夜城就迎來了初雪。

酒旗颯颯，雪大如席。

“我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大的雪呢。”走進酒家，炭火燒得旺。裹著一身黑狐裘的軒轅嵐抖落身上雪，蹲在炭盆前伸手烤火，說道。

瞳觀嗯了一聲，揀張桌子坐下了。

“為什麼死鬼鴞陰魂沒有散！”錦囊中黑羽悶悶不樂，“搞什麼？今兒也不是滿月，你不扮小孩了？”

瞳觀不畏冷，薄薄一身銀紋白錦，銀髮隨意編成一束辮垂綰膛前，五色絲絛纏髮間，末端墜了三枚銅錢。眉心妖鈿隱去，眼梢帶風。他懶得回答黑羽的問題，直接長腿一伸，軟靴交疊，砰的一聲就砸在桌上，一副我樂意你管得著嗎的表情。

“這永夜城可不太對勁啊。”脫下狐裘，軒轅嵐露出一身當地的男子裝扮，探頭瞧了瞧說，“大白天的怎麼沒見幾個人呢。”

雖說雪天人都不愛出門，但怎麼說永夜城也是白頰王都，可一路上走來十分蕭索，偶爾見寥寥幾個行人，都像是極其畏冷，縮著頭小跑著一溜煙就鑽進屋子裡。

聽哥哥曾說白頰人偏愛飲酒作樂，可這麼冷的天，竟然連酒館裡都沒半個客人。

“夥計？掌櫃？有人嗎？來壺酒暖暖身呀。”軒轅嵐坐下東張西望，呼喚道。

不止沒客人，櫃後連掌櫃都沒在。

“沒有菜，酒自便！”有聲音悶聲從堂後傳來。“喝完酒錢放碗裡走就行。”

呃，好吧，至少有人應聲。

瞳觀起身去櫃後拎了罈子酒，順手拿了兩隻酒碗出來，揭開封紙，給軒轅嵐與自己一人倒了碗酒。

酒是好酒，聞起來芳香撲鼻，軒轅嵐江湖經驗淺，皺起鼻子嗅了嗅碗前酒香，小聲說，“都沒人……這兒不會是黑店吧？”

“真是難得你會謹慎！”瞳觀端起碗喝了一口，蹙眉道，“在王城裡開間黑店難度很高的好嗎～沒有下藥，放心喝吧！”

軒轅嵐放下心抿了小口，烈酒入喉，身子與心登時就暖了起來。北境極寒，當地人禦寒習慣飲酒，酒性極烈，飲半碗就酒氣催紅霞，少女的俏臉變得紅撲撲的。

“哈！我感覺我的酒量好像變好了！”軒轅嵐偏著頭，十分開心說道。

瞳觀見她喝了半碗酒臉就紅了，不由彎了彎唇角，像是看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這時門前棉布簾陡然一掀，又進來一個客人，攜進幾分風雪寒。

進門的是個盲眼老人，左肩掛褡褳，右手裡拿著個雪白布幡點著地，邁步小心翼翼，摸到最近的一張桌子坐下了。

盲眼老人一身布衣，像是在雪裡走了許久，頭上肩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也不見他撣雪，只是挺直脊背坐著，朗聲吆喝道，“夥計！給沽點酒喝！”

店內安安靜靜，堂後沒人應聲。

見老人是盲眼，軒轅嵐託著腮，給瞳觀使了個眼色。

瞳觀抱著雙臂，雙腳往桌上一疊，繼續坐沒坐相地表示事不關己。

“老伯伯，這裡沒有人招呼，您要喝酒嗎？”軒轅嵐瞪了瞳觀一眼，起身取了酒罈與酒碗給盲眼老人，並幫他倒了碗酒，遞與他手裡。

老人毫不客氣接過酒碗一口喝乾了，手中拿著空碗不動。

軒轅嵐趕緊又給他滿滿倒了一碗。

老人又是一口喝乾了。

“老伯伯，這酒很烈，您慢點喝呀。”軒轅嵐給他又倒了一碗酒，關切道。

盲眼老人喝酒如喝水一樣，一碗接一碗很快就把一罈酒全喝乾了，這才把酒碗放在了桌上，長長吁出口氣來，“回魂了！”

一罈酒喝乾，老人面色絲毫不改，伸手往懷裡一摸，嘆道，“出門匆忙，沒帶錢！”

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