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寶山(第1/4 頁)
爺爺的一個老同事前段時間去世了。
那位老人晚年一直在南方度過,也是在南方離開的。但葉落歸根,他的骨灰在深秋遷回BJ,追辦一場告別會。家裡人本不願爺爺參加,怕他受刺激影響身體。
但爺爺堅持。
“那是我過命的同志。現在他回BJ了,我怎麼也要去送一程。”
於是我開車接他和奶奶去八寶山出席葬禮。
逝者在世時應該是個人物。告別會很是排場,八寶山最大的告別廳裡絡繹不絕地有賓客來慰問。
能葬在八寶山,爺爺這位老同事的背景怎麼也說不上簡單,不過我竟然從來沒聽爺爺說起過他。
一位氣質沉穩卻隱隱透著鋒芒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他穿著身黑西裝,胸前別了塊白。一見我們便迎了上來。
“王大大您來了。”
爺爺眼睛溼潤,半天沒能說出來話。奶奶也認出了這人,便替他說:“我們來送送老丁。尹鑠,節哀啊。”
尹鑠謝過她,轉而安慰爺爺:“我父親走的很安詳,您別難過。”
爺爺拍了拍他的手,半晌才說:“沒想到老丁先走了。”
“您別這麼是說。也是八十多的人了,喜喪。”尹鑠彎下腰,扶著爺爺的胳膊:“父親臨終前還交待我,如果見到您一定要替他道一聲謝。要不是您,六十年前在祁連山他就回不來。”
六十年前祁連山發生了很危險的事兒麼?我悄悄看了爺爺一眼。
爺爺擺擺手,又盯著男子看了看,像是在找他老同事的影子。我怕爺爺太難過,於是跟尹鑠問過好後便把他扶進了會場。
尹鑠目送我們進屋,這才又回頭冷淡地對來賓點頭致意。陪他站在門口的,還有兩個身姿筆挺的中年人。
我去送完帛金,回來就看到一對氣質出眾的老夫妻在和爺爺奶奶聊天。看樣子也是故人。
爺爺指著那個精神矍鑠的老者讓我叫人:“這是你李爺爺,當年和老丁一起去祁連山的也有他。這位是他的夫人尹珵。”
我微微欠了欠身子,說:“李爺爺好,尹奶奶好。”
二老也和藹地問了我好。他們行情好,入席後有不少人來打招呼。我在一旁坐著,把這二位的背景聽了個七七八八。
李稚昀應該是身居高位,退而不休,不少人是藉著由頭來巴結他的。他夫人尹珵則來自一個龐大的家族。今天來參加送別會的,竟有不少人都和她沾親帶故。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尹鑠一直沒往這邊來。他禮數週全,基本上每桌都去了,只除了我們這兒。
按說我們這座次應該是挺靠前的,可卻受了主人家的冷落。
尹鑠對人不假辭色,除了對我爺爺態度好一些,能得他一個好臉的,就只有隔壁桌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了。
那個也人的確出眾。氣質溫潤,衣著素雅,頗有點遺世獨立的樣子。這樣的人,不是國學大師就是算卦跳大神兒的。
可誰承想他竟然是尹珵的堂叔。我眼睜睜看著那人入席時,尹珵走過去向他問好。
大家族嘛,我心說。從我媽媽那邊兒算起來,我也是有孫輩兒的人了。不過李稚昀竟也對尹家堂叔很是敬重。我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幾眼。這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很久以前曾經見過似的。畢竟這樣的容貌氣質,定然見之難忘。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他,不由得搖搖頭。就算是很久以前見過,也斷不可能有人十幾二十年容顏不變。估計是看岔眼了。
告別會的場面雖大,儀式卻簡短,像是隻為了走個過場。
會後本來還要吃席,但爺爺精神頭兒不好,李稚昀夫婦也不想多待。於是我陪著四位老人一起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