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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益麼?”雲舟似笑非笑,“這麼些人幫襯她,自然是她做到後,也有別人受益的機會。你記住,筱筱,在這個地方,不讓別人舒心、只有自己受益的事,是絕不會發生的。絕不會。”
“是。”筱筱應著,有些惶恐的想道:姑娘最後幾個字說的,怎麼會這麼沉痛的樣子?
風乍起,天上的雲奔流如江河中的細浪。雲舟按了按領口的貓睛石鑲金釦子。
這一顆釦子,可以供當年白綿七年的藥。
而她根本沒這個福氣病上七年。
“晚來倒是風大。”二老爺在書房視窗試了試風,喃喃道。
“老爺仔細受寒!雖是夏天了,這兩天夜來倒是露濃風重呢。”他的心腹快兩步趨上來,替他把窗扇掩了。
這位心腹諢名“玉庭”——咦,列位看官,玉庭這兩個字,好不端然可愛,怎麼成了諢名?要起諢名,豈不應該是狗剩、惡虎那些兒才配得過麼?
豈不是這“玉、庭”兩個字後頭,很有講究,豈止並非美譽,簡直比“惡虎”之類的諷刺得還更兇些。
要說這底細,倒也不必捅穿,只要講一件事,懂的看官自然就懂了,若不懂的,竟也不必懂了,否則也枉費這位心腹逼著別人把他原來的諢名改成現在這兩個字的苦心。
他原來叫什麼?
也有個庭字。叫後庭。
此心腹聽得勃然大怒,臉紅脖子粗,幾乎沒給人打上幾架!後來是老成的在當中說合:你們呢,也不必逞嘴皮子痛快。你呢,也不必太往心裡去。哪!打起來,頭破血流,大家都不想的。渴不渴?且一桌去喝碗茶來。
這茶有講究,不是隨便就能飲的。首先要有個德高望重的,稱為“起茶人”,將各方事先已經說個*成了,帶進茶室中。小二聽說是起茶人帶來的,就掇個極大的圓圓八仙桌,那桌邊花色不但要有八仙過海、還要有桃園結義。表示著人人戲法不同,江湖情義為重。在這茶桌上,手巧的小二壘起層層茶杯,如個圓山般造上去,最高的山頂上是一個酒杯。起茶人拿起茶壺,看定了爭執的雙方,一邊拉起一隻手來,叫他們共執這茶壺,將壺嘴對住最上頭一個酒杯,傾下茶去,茶水層層往下流注,起茶人一邊唸叨:“水有源,木有枝。枝枝葉葉覆大道,曲曲彎彎皆歸海”之類的江湖勸解話。茶水倒完了,從最上面茶杯起,從尊至卑,一個個取茶杯飲過,這個樑子就算揭過,雙方都不得再得罪了。
“後庭”這個粗魯極了的諢名,就不得再叫了。可改成什麼呢?有那嘴賤的,在後頭抽冷子道:“難道叫‘屁不響’?”
——幸虧是聲音小,沒傳出來!不然那茶桌當場就要拍翻!連起茶人的面子都拂了。
最後終於有了個皆大歡喜的新諢名:玉庭。
二老爺不知就裡,只當他起了個新字號——那時候的文人,除了家裡的小名、上學堂的大名之外,與文化人之間彼此交往唱酬,還要起個“字”,彼此稱呼時不稱名,只稱字,顯得高階大氣上檔次!除字之外,很多人有了什麼感悟、或者置辦了什麼新珍寶、起造了什麼新園子,也可能就憑著這個再起個“號”,比字還透著返璞歸真的高貴,以及親熱!
風俗所及,連不是文化人,都愛起個字號了。二老爺以為這位心腹就是玩兒的這個風雅,並沒有多問,張口也管他叫玉庭了。別人聽見,憋得肚子疼,只好自己跑角落裡消解消解。
玉庭雖有這讓人取笑的勾當,幹差使倒是機伶又順暢,二老爺很離不了他。這會兒,二老爺就要問著他:“問回來了?”
“瞧老爺問的!要沒問成,小的敢回來嗎?”玉庭道。也只有他敢跟二老爺這麼放肆。把手裡的清心檀香扇一合,在他肩上虛虛的賞了一扇:“那好,你去找大公子罷。”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