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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週末的時候,輕禾就會去書店裡看各種關於法國的書,那天她照常如此。
在書店裡待了一下午,買了幾本雜誌,出來時已是傍晚,她跑到公交車站等車,等車的人很多,恰好來了一輛公交,輕禾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手裡的雜誌掉到地上,她忙蹲下去撿。
有個人蹲著幫她,把最後一本雜誌交到她手裡之時,輕禾瞥見他的左手心處有一顆小小的痣,她恍然想到了那副畫,也是左手。
兩人站起來,輕禾望著他,不知道他是誰,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卻想不起來,輕禾道了謝,那人便站在一旁,面色清冷,像是也在等車,時不時看兩眼手機,他長得很高,輕禾只能夠到他的胸膛那裡,站臺裡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們兩個。
等了會,回家的公交車停站,輕禾上了車,他還沒走。
那隻手心有痣的左手一直在輕禾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就好像種子落進肥沃的泥土裡,生根發芽。
考完期末考的那天,西臣和他的母親到外婆家去了,輕禾一個人坐公交車回家,在千封路附近,她下了車,這裡有一片小小的桃花林,輕禾經常會來散步,但千封路離海邊小鎮還有些遠,這裡很少會有人路過。
輕禾在桃林裡走啊走,寬大的藍白校服套在她瘦小的身上,顯得她更加瘦弱,桃花樹開得很繁盛,花瓣飄落在她黑色的短髮上,帶著桃花的清寧香氣。
腦海里不斷重複出現那個人的左手心,輕禾突然覺得有些浮躁,正想踢走腳邊的石子,就聽見密集的桃花枝椏後邊有人在說話,語氣好像很兇,她頓時收回腳,想離開,卻聽到那人說:&ldo;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做得乾淨點,別留下痕跡,要是警察署那幫人查到頭上,就麻煩了。&rdo;
沒人回答他,他應該是在打電話,輕禾又欲邁腳而走,只聽他大吼一聲:&ldo;怕什麼!怕我沒錢給你們?笑話,我葉家有的是錢,只要事情辦得好,我再給你們每個人定金的一半!&rdo;
輕禾有點被嚇到,這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位中年大叔,整張臉都皺著,似乎很慌張,他擺手讓輕禾趕緊離開,見輕禾沒動,他悄聲催促:&ldo;快走,快走!&rdo;
枝椏後面的那個人的聲音忽然抬高了:&ldo;李叔,李叔!你在哪裡,時間到了,趕快來開車!&rdo;
&ldo;趕緊離開!&rdo;中年大叔再次催,輕禾心裡忽然竄出莫名的害怕,忙放輕步子跑了。
輕禾一直跑到大馬路,微微喘氣著,她望了望後頭,沒人追來,她轉身往小鎮的方向疾步,剛到路口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就駛了出來,是剛才的那個中年大叔,副駕駛那裡坐著一個年輕男人,凌厲冰冷的目光正與輕禾對上,輕禾趕忙低頭行走。
快步走到千封路口處,輕禾才放緩步子,在她抬頭的一瞬,一輛棕色越野車疾馳而過,發出刺耳的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撞倒,狠狠摔在了地面上,然後那輛車又快速駛離。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空氣瞬間凝固,輕禾渾身顫抖得厲害,急促的呼吸聲響徹耳畔,她親眼目睹,就跟七年前的那一場一模一樣,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
那個時候,她害怕極了,即便被撞倒的人是父親,她都嚇得不敢上前一步,紅色的鮮血緩緩往四周擴散,掙扎的身形如火點一般掉落在輕禾眼中,滾燙生疼,漫出重重水霧,她終是沖那個人奔去。
摔壞的畫筒滾到路邊,眼前的男人身上儘是血,輕禾跪坐在他身邊,他額上的傷口一直在往外流血,血把他的臉都染紅了,輕禾識不出他是誰,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她喊道:&ldo;醒醒,你醒醒,不要睡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