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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看似山川錦繡,卻荒蕪寂寥的人世間。
一家三口只能客居旅店了。
一日清晨,客棧夥計又來催帳:三日之內,房租若還是交不上,掌櫃的說了,把你們母子三個拉去見官。幾乎都沒有給解釋與懇求的機會,夥計傳完話,立馬轉身走人。或許,人總有惻隱之心,對這孤兒寡母三人,苦苦相逼,夥計於心也是不忍。可人人生存維艱,又如何容得善心。
二孃把隨身的包裹開啟,只有幾件衣物,幾乎當無可當,賣無可賣,二孃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是好。熙兒年幼不知愁,自己玩著小撥浪鼓,周遭的一切似乎與她無關。撥浪鼓咚咚咚的聲音,迴盪在空空的房間裡,也迴盪在二孃空空的心裡。芸兒看了看窗外,十月的京城,樹葉飄落殆盡,天色霧霾陰沉,街上連小販都難尋蹤跡,但,時不時會有一兩輛豪華氣派的馬車經過,冠蓋錦緞,紫檀木的幽香,隨著一瞬間飛馳的空氣而來,不用猜就知道是達官貴人,京城是皇城,窮人再怎麼衣不蔽體,窮困潦倒,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依舊是榮華富貴。這種奢華似乎與周圍一派肅殺的景象不相稱,可正因為這格格不入,才讓人更覺得絕望與無助,現在雖然已是初春,可嗅到的卻只有冬天的味道。
芸兒走到街上,來到一賣豆腐花的攤前,掌勺的是一少年,個子也只比芸兒高出半頭,樣貌並不出眾,只一雙大眼睛格外的有神,少年衣履破舊,面板黝黑,稚氣的臉上,留有風霜雪雨的痕跡,手指雖然修長,面板卻是斑白紅豔,顏色極不均勻,想來是不經意間被鍋中的開水所燙,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所以才會呈現如此奇怪的顏色。
少年生意不錯,一個人利索的忙碌著,沒覺察到芸兒落座,芸兒也不吭聲,只用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幾下,少年也沒回頭,不一會,一碗分量加倍的豆腐花便放到芸兒桌上,報以暖暖的微笑:醋兩勺,糖不要。。。。。。這微笑,如同冬日裡的透過雲層的曙光,雖然稀薄遙遠,卻給人以希望和溫暖,直達心房最深處。
芸兒笑了,到底是曉東哥哥。。。。。記得自己的喜好,喜酸厭甜。
芸兒的嫡母,一直多病,從不過問家中事務,一概由二孃處置,對吃穿用度從不計較,毫無怨言,整天除了焚香唸經,就是坐在窗前拿著髮簪發呆,然後,就給父親寫信,然後就等父親的回信,等不來,就再寫,母親的日子就是這樣一層不變的重複著。芸兒自幼由乳母和丫鬟照顧,與母親並不十分親近,加上將軍常年不歸,家中下人多趨炎附勢,便慢慢的冷落和疏遠了芸兒,芸兒也樂得自由,所以經常出來閒晃,便與賣豆腐花的孤兒曉東哥哥成了好朋友。
芸兒起身,打算留下一個銅板,被曉東哥哥攔了回去,曉東哥哥從衣襟裡摸了摸,把身上僅有的幾個銅板都給了芸兒,還囑咐芸兒,有事記得來找我。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亦如同牆角的小草一樣,只偏安一隅,苟延殘喘,不要說是暴風驟雨了,即使是牆頭和屋簷匯聚的小小的細流,都能溺亡。少年卻最終還是忍不住對芸兒說出了這樣的話。芸兒笑,心裡明白,即使有事,自己也斷然不會來找曉東哥哥,可曉東哥哥能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讓人滿懷的感動了。
芸兒心裡一顫,接過了銅板,握在手心,依然能感覺到銅板的溫度。芸兒從懷中掏出一小布包“請曉東哥哥替我好好保管,我改日來取”。
回到客棧,屋裡一妓院的老鴇正與二孃商量把芸兒賣給她。二孃猶豫不決,老鴇有點不耐煩了“二孃,我可是為你好,不賣,你們不是餓死,就是。。。”老鴇本還想有所忌諱的,見二孃沒反應,只好直說,不是餓死,就是將來問斬,還不如早點改名換姓,或許能逃過一劫,再說,我那裡都是雅妓,虧待不了你女兒。。。。。。一轉身,身上庸俗的香料味道便從她肥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