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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張嘴,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見周紋說:“艾老師,李老師轉過來那個曾鯉來了。”
她看著他用手接過周紋遞過去的病歷,然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他穿著白色的大褂,裡面灰黑格子的襯衣衣領露了一截出來。醫院裡的中央空調開得很足,所以他們工作的時候不穿外套。而曾鯉卻是裹著羽絨服和圍巾,這多少讓她有點熱,手心的汗都起來了。
他站定,問:“年齡?”
“25。”
“怎麼想起來正牙?”
“呃……”這個難倒曾鯉了。
周紋卻笑著接過話,“你媽媽上回可有意思了,說你找不到男朋友,就是這口牙把你耽誤了。”
曾鯉一頭冷汗地看了周紋一眼,卻不想艾景初也正從病歷上收回目光來看她。那視線從她的下巴移動到她的鼻子眼睛額頭,最後又落回嘴巴上,淡淡說:“前突影響不大。”
曾鯉愣了愣,沒聽清究竟是牙齒前突對她的面貌影響不大,還是說牙齒對找男朋友的前突影響不大。但是他是一個冷氣場很強的人,讓她不敢多言一句。
這時,艾景初從操作檯上取了一副未開封的橡膠手套,戴在手上。因為沒有多餘的治療床,她只能這麼站著被檢查。他個子比她高好多,於是周紋拉了根高腳凳過來,他坐著她站著。他取出胸前口袋裡的手電,叫她張嘴。
與此同時,曾鯉在努力祈禱,希望剛才吃了東西后自己牙縫裡沒有留下什麼殘留物。
過了會兒,艾景初關掉手電說:“我看過你的病歷,其實不是太明顯對生活也沒有影響,可以不用治療,但是既然你有這個意願,而且李教授已經收治你了,那麼我們就繼續。我的方案和李教授是一樣的,先拔牙但是下面兩顆可以先留著,等我們操作來看看,隨後再定。”說著轉身要叫周紋給她開拔牙單子,可是一回頭才看到周紋已經被別的病人叫走了。於是,艾景初只好自己寫。
他提筆問道:“是叫——”
“曾鯉。鯉魚的鯉。”
“生理期嗎?”他問。
“……不是。”
一個小時後,曾鯉咬著止血的棉花球從外科拔牙室出來,因為有點頭暈,所以在門診大廳的椅子上坐了坐。掛號處一側牆壁上,有一排排專家的名字和照片,曾鯉一眼就找到艾景初,總是板著臉穿著白大褂的艾景初。這時,旁邊還有好多病患在排長隊等著掛號。
“我掛艾景初的號。”有人拿著錢,排到視窗前大聲說。
“艾教授今天已經滿了。”窗戶內的人用擴音器回答。
“下午呢?”
“全天都滿了。”
“那我掛明天的。”
“明天星期四,艾教授只在星期三五坐診。”
“不會吧,我這麼遠來。還要等兩天?”
“您還掛嗎?不掛下一個。”
“掛,掛。你給掛個別的吧。”
那些對答和詢問又被別的嘈雜聲淹沒下去。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周紋叫她放心,因為那個醫生是艾景初。
結果,拔牙沒有曾鯉預想的那麼痛苦,她到了晚上就跟沒事人一樣去了“Carol’s”。Carol’s是曾鯉、馬依依和伍晗合夥開的咖啡小店。其實錢主要是伍晗出的,但是她在醫院上班很忙,所以一般是馬依依打理,曾鯉有空來幫忙。咖啡店離A大的東門很近,所以顧客以學生為主。店鋪裡四壁都貼的是綠油油的牆紙,有一種懷舊的味道。
寒風瑟瑟的冬日傍晚,又不是週末,Carol’s有些冷清。
馬依依在給拿鐵打泡沫。曾鯉將塔羅牌拿了出來,細細地洗了一遍牌,然後抽了一張。
命運之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