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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幾句,是李如海對此事的評價。
他說這些的時候,笑容仍是溫和親切的,他說阿琅,待我身死之後,或許也會有這種奇怪的事發生。人們虛構一個無瑕的刀者,表達對他的敬意,作為江湖行事的標杆。
他們其實並不太在意刀者到底是誰,他到底吃鹹還是吃甜,有沒有做過那些事。只是這世上需要一些角色來成為傳說,李如海三個字正好被看中。
泠琅那時不再是稚童年紀,這些話已經能懂。於是她問他,這樣長久地活在聲名中,是否會疲累呢?
李如海大笑起來,傻孩子,不然我為何帶著你歸隱於此?
泠琅便覺得他很可憐,那霜風劍柳長空是死後才有了更斐然的聲名,而爹爹,卻已這樣活了這麼多年。
&ldo;我終究也會死,我的名聲,也終究會拿出來同身邊人相比。就像柳長空與顧長綺,人們對此津津樂道,卻無人關心他們之間到底是如何。&rdo;
&ldo;阿琅……你是不甘寂寞的性子,這江湖遲早會有你的名字,到時候人們說起你,便講這是李如海的女兒。也許會說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許會說你配不上這所謂血脈……&rdo;
&ldo;無論他們如何評價,我想,你都不願意聽到。&rdo;
&ldo;你天資好,不用入海刀法也能成事,扔了雲水刀,沒人知道你是誰。你知道該怎麼做?&rdo;
&ldo;名聲也好,傳說也罷,這些都是我的水流,你涉足於此,只會為其所累。它們瞧著光鮮厲害,卻會束縛你的手腳。&rdo;
&ldo;阿琅,你遠不止此。&rdo;
泠琅在想往事的時候,神色會和平常有些不一樣。
雙目會輕輕垂著,目光落於某無意義的一點,然後再也不會挪動,嘴唇微微抿起,臉頰便顯得有些鼓。
江琮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也發現她這樣做的時候,左眼上的小痣會十分明顯。
她用這樣的神色時,心裡想著的是什麼?若她後來想起如今這些日子,又會是什麼表情和姿態?
江琮想,那大概是很久以後,因為他大概確定,明淨峰上的事是一件麻煩。
耳邊有其他客人的交談聲傳來。
&ldo;明淨峰,或許真的不行了罷?近十年招收的弟子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平日裡也沒聽說哪個有什麼厲害成績。說好聽些,是孤高超脫,不好聽些,便是藏著掖著,拿不出手。&rdo;
&ldo;嘖嘖,風水輪流轉啊,這大廈傾倒,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要我說,定同那顧掌門執意改創劍法不無關係。&rdo;
&ldo;其實近幾年,關於明淨峰的談論基本如此,沒想到如今它竟然堂而皇之舉辦論劍大會。呵呵,來得人這般多,誠心想入峰的恐怕最多五成,最多的,便是來查探虛實的罷。&rdo;
&ldo;查探虛實……其實,我聽說了一樁秘聞……&rdo;
百年劍宗,即使將頹,其誘惑也非常大。這兩天歇在客棧裡,左一個秘聞,右一個訊息,泠琅聽都快聽吐了。
她再沒了聽下去的興致,飲盡杯中粗茶,便匆匆起身離開。
晚些時候,江琮把要去明淨峰的事交代了下去。
他帶的那幾個,十有八九全是青雲會的人,唯他馬首是瞻。而泠琅的三位侍女更是懵懵懂懂,只曉得聽從命令列事。
江琮之前說離了京城便是無拘無束,的確有幾分道理。但泠琅覺得還是憋屈,因為她依舊不得不同他扮作琴瑟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