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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氣緩慢恢復,聞宴杏眼彎起,感激的話不吝惜地往外冒,「謝大人,你真是絕世好人……」
謝稚哭笑不得,委婉地阻止她繼續吹捧。
聞宴氣色恢復了些,立即正色:「謝大人,方才你說有人跟蹤,是誰?」
她第一想法,是陸臨溪,轉念一想,卻覺得不對。
落鳳村離陸家距離不短,陸臨溪就算長了飛毛腿,馬不停蹄也得小半天,哪有這麼快就到了。
謝稚道:「一個孩子。」
聞宴腦中弦微松,回頭望去,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一總角幼童撅著屁股貓著腰躲在路旁蕨草叢後,不知藏了多久,睜大眼睛一眼不眨地望向這邊。
發覺聞宴回過頭,望見了他,幼童臉上頓時顯現驚慌,活像受了驚的兔子,轉身一頭扎入身後的樹林,哧溜跑走了。
小小孩童,看上去稚嫩而天真。然而,聞宴卻在他轉身瞬間,瞥見了他藕節似的脖頸上,繞了一根猩紅的因果線。
那是,血債。
他是殺死穆小樓的『小英雄』之一。
謝稚望著幼童離去的方向:「可要追。」
聞宴轉頭看向穆小樓。
他睜著大眼,迷茫地目送幼童消失的背影,沒認出那是砸死他的兇手之一。
他心裡有平冤的執念,有對陽世親人的思念,唯獨沒有恨。
聞宴快速分析了一番,搖頭:「把孩子抓來也沒用,反而會引來落鳳村裡的大人,有的糾纏,浪費時間。先去找穆母。」
當務之急,是先確定穆母平安。萬一老人家有個好歹,穆小樓便是心中沒有恨,也要滋生出恨,化為厲鬼,那她這趟就白跑了。
謝稚淡笑不語,骨節分明的手指朝聞宴一點,霎時鎖魂鏈朝她伸展而去,纏繞上她腰肢。
聞宴眨巴眨巴眼,下一刻雙腳離開地面,風聲鼓震,頃刻間翻山越嶺,抵達了目的地。
茅屋低矮,屋裡傳來老人的咳嗽聲,淡淡藥味溢散而出。
一聽到熟悉聲音,穆小樓迷濛的眼神恢復了亮光,想也不想,雙腳離地,就要往茅草屋裡鑽。
然而才跑到屋邊,鎖魂鏈卻突然繃直,阻止他繼續往前。人就在前面,穆小樓急得伸長脖子,焦躁不安地呼喚:「娘,娘……」
聞宴:「放他進去吧。」
謝稚袖袍輕揚,收回鎖魂鏈。
得到自由的下一刻,穆小樓迫不及待,穿牆進入茅草屋。沒多久,屋裡傳來少年的哭聲,飽含濃厚的愧疚與思念。
屋內,正低頭縫製棉襖的老人似有所感,手一頓,尖針刺破指腹,血珠滲出。
「小樓?」
老人眼睛看不見亡魂,卻望向了兒子所在的角落。
穆小樓愣愣地望著娘花白的頭髮,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悶悶地道:「娘。」
一聲娘,彷彿開啟了某種開關,被冤枉排擠的委屈,被石頭砸死的痛苦,對孃的思念,滾滾悲傷湧至心口,他抽泣了兩聲,放聲大哭,哭聲彷彿瀕死的狗崽,撕心裂肺,「娘!」
第008章
茅草屋外,聞宴靜聽裡面的哭聲,揉了揉胸口,有些受不了地轉過身,走遠了一點。
謝稚注視聞宴的背影,眸光微詫。
看小姑娘一路走來出手利落,果決冷酷,還以為她是寡情之人。可她只聽了那母子相聚的悲哭聲,便心緒起伏,顯然易受冤魂影響,是心軟之輩。
這般性子,是怎麼在枉死城待下去的。
枉死城怨氣滔天,糅雜了這世間最強烈極致的愛恨情仇,情緒之濃,匯聚成霧,稍一靠近便會損傷魂體,生出心魔。莫說是人,便是鬼神也經受不住,是幽都眾鬼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