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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還有叛徒的出賣?會不會被惡人壞蛋狗血噴人反咬一口?誰來證明她的無辜呢?
她像立在萬丈危崖絕巔,四面下望,都是不可逾越的溝壑,她預感到自己已經身陷絕境無路可走了,一時間萬念俱滅。
她緊緊地拉著李大壯的手,這手又寬又厚,有一層細鱗般的糙皮。她不理解,這個婦女獨立團的女戰士為什麼以保護她為己任呢?自己有哪些地方值得李大壯如此崇愛如此鍾情呢?僅僅是組織部長的地位嗎?
她記得一個文學家說過:&ldo;當失敗不可避免時,失敗也是偉大的,而死和絕望也是偉大的。&rdo;問題在於不可避免。
她所走的路;是不可避免的。她的心微微出現了轉機。我的一生,只要無愧於心,無怍於人,其他也就無所謂了。她只能憑自己過強的意志與毅力向前走下去。直麵人生,直面死神,直面自己的良心……走下去。
&ldo;大壯!&rdo;張琴秋握握大壯的手,&ldo;哭,我不反對,哭哭心裡會輕鬆、暢快,……我反對絕望。&rdo;
&ldo;大姐,……可是我……&rdo;
&ldo;我們都還不夠堅強……&rdo;張琴秋不讓李大壯說下去,決然地打斷她,&ldo;我在上海大學學習的時候,讀過魯迅先生這樣一段話:我自己是什麼也不怕的,生命是我自己的東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著我自以為可以走過去的路;即使前面是深淵,荊棘,狹谷,火坑,都由我自己負責。&rdo;
&ldo;可是,大成哥不要我了怎麼辦?&rdo;
&ldo;他既然不要你,他就不再是你的大成哥了。&rdo;
&ldo;那,我會難受死的……&rdo;
&ldo;難受死?我看就不該難受,死,人總是要死的,……只是別怕。&rdo;
&ldo;我總覺得世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rdo;
&ldo;那比死更可怕的東西就更不可怕!&rdo;
張琴秋這些冷靜得有悖常理的勸說,連自己也覺得吃驚。她不像是勸說李大壯,而是在勸自己,用這些冷厲的言語,一字一字像箭矢匕首似地向擋在她前進路上的那個可怕的黑影投擲過去……
女俘們的哭泣聲變低沉了。她們都隱隱地感到走進一個爬滿蛇蠍、遊蕩著妖魔鬼怪的洞穴,她們要從這個洞穴中穿過去。任何恐懼都不會佔據心靈太久,漸漸零亂模糊起來。她們的抽泣聲越來越低,累了,最終和睡魔混在一起。
李大壯緊偎著張琴秋睡了。睡得不很安穩,不時地扭動著,嘴裡嘟念著:&ldo;不怕,……不怕,……不……&rdo;
張琴秋想:大壯也許跟她的大成哥相見了。夢是好東西,它可以給任何人帶來寬慰……
張琴秋沒有猜對,李大壯進入了她一生中最為難忘的一個插曲:
那是她與王大成參加紅軍遊擊隊之後,環境突然變化,遊擊隊派她到她的家鄉偵察,她化裝成一個打豬草的姑娘。一個團丁認出了她,把她抓了起來,關到牛棚子裡。問她是哪裡來,給誰家打豬草。她不能說更遠的村莊,豬草遍地皆有,跑這遠來幹什麼?只好順口說出了恨透了她的婆婆家。民團要她家來人認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