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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桌前的蠟燭燃盡了,嬿好給我換了根新白燭過來。我往名冊上勾畫了一番,腦子裡想著蕭衍已好幾天沒回東宮了,他不給我傳信,我也不敢去擾亂他。太極殿那邊也不知是何情狀了……嬿好看出了我的心事,低聲說:&ldo;姑娘,要不入夜了咱去看看殿下。&rdo;
我猶豫了片刻,實在捺不住心底的掛念擔憂,便決心晚上去看看他。
---太極殿前素白的宮燈流瀉了一地,我提前讓內侍去打探好了,蕭衍這幾日,白天在偏殿接見外臣,張羅喪事和登基事宜。晚上就守在太極殿聖駕棺槨前,焚香悼念,清泉寺供奉了往生咒,內侍引我進去的時候,蕭衍正在棺槨前的炭盆裡一頁一頁地燒著。
靈案上只點了四根白蠟燭,偌大的殿裡只有堂前這一塊地方有光,其餘地方皆黑漆漆的,望過去說不出的陰森可怖。蕭衍的聲音略微疲軟沙啞,他吩咐內侍出去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
殿裡只剩下了我們二人,我輕輕地蹲在他身邊,歪身看了看他的臉,瘦了一圈,眼瞼下一片烏青,腮下冒出了鬍子渣。我陡然傾身將他抱住,他手裡捏著的往生咒沾了點火星險些燎著我的裙紗。
&ldo;孝鈺。&rdo;他眼疾手快地把著了火的紙箋拿的離我遠了些,稍帶埋怨地叫了我一聲,使了使勁兒想要將我掙開。也不知是他這幾日疲乏得厲害,還是我抱得太緊,竟沒叫他掙開。我把手放在他的後腦勺上,往我胸前摁了摁,悶悶地說:&ldo;我剛沐了浴,衣裳也是新做的,沒薰香霧,也沒化妝,不會給你沾上脂粉味的。&rdo;
蕭衍停止了掙脫的動作,沉默了一會兒,在我懷裡輕聲說:&ldo;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rdo;他略顯無奈,&ldo;非得是這麼個動作嗎?好像抱孩子一樣。&rdo;
我彆扭地將他鬆開,&ldo;你什麼時候能回東宮?&rdo;
他在暗淡的光線裡看著我,墨如星海的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ldo;不回去了,父皇頭七過後我便登基,入住太極殿。&rdo;他伸手撫摸著我的髮髻,溫柔地說:&ldo;回去將你那些雞零狗碎收拾收拾吧,準備搬去昭陽殿。&rdo;
頭七?竟這麼快嗎?我記得按照大周慣例,至少要在籌備了大行皇帝的斂葬禮後才會商討新帝登基的事宜。
我看了看蕭衍,他溫平靜陌的臉上趟過燭光脈脈,隱約夾在著一絲期冀,雖然面上流露的並不明顯,但我知道他在盼望著坐上龍椅的那一刻。可這龍椅本不屬於他啊,這不是他的東西,不該他得到的。我默默將伏在他腰上的手收了回來,心緒複雜地把視線移到了一邊。
想起了那個鐵盒,想起了皇帝在臨終對我說過的話。如果這一切走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那麼要改變些什麼的時候豈不是註定血流成河。
他注意到了我的動作,扣住我的肩胛,低頭看我,眸光深雋:&ldo;孝鈺,你將要成為皇后了,統馭六宮,母儀天下,至尊至榮,這普天下的所有女人都會羨慕你。昭陽殿奢華無比,從今以後它就是你的了。你會和我一起在太極殿前接受新臣參拜,你……不高興嗎?&rdo;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但說到最後,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反應,眼珠不安地來迴轉動。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了清嘉五年的那場屠殺,血濺五尺高牆,哀魂遍野,最終成全了今日我們兩個的榮耀。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該有多好。
燭光跳動,燒得嗶啵亂響。我握住了蕭衍的手,在皇帝的棺槨前問他:&ldo;衍,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