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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做人不能飄,更不能胡亂地看不起人,否則那個被看不起的人極有可能就是一條藏匿在嶙峋怪石垂楊柳蔭裡的毒蛇,趁人不備就給予致命一擊。
我在心裡胡亂想了一陣兒,意清已換裝回來。銀青色白鶩錦繡單衫,烏髮利落地束在白玉冠中,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沐浴在一片晨光微熹的霧靄中。霍頓朝他伸手虛讓了讓,兩人便在大殿上過起了招。
數道招式,你來我往,暫時還看不出勝負。我仔細看著,霍頓像許多突厥人一樣注重練得是下盤功夫,紮根穩且力道沉厚。他以一招遊龍探須,抓住意清的胳膊狠往地上一摜,意清清膩絲滑的臂袖上瞬時被抓起了一道凌亂的褶皺,直到幾招之後褶皺隨著動作漸漸平展開來,但隱約還能看見微微凹陷的指印。
霍頓雖然來勢洶洶,但其實與意清纏鬥了這半天,並沒佔著什麼便宜。意清的武藝勝在靈活飄逸,起初抵擋霍頓凌厲攻勢時並不硬碰硬,以躲閃避讓為主。霍頓那蓄力而來狠狠捶下的拳頭大多是落了空,便有少數也是被意清不著痕跡地化開了力道,待落下時已大打折扣。大約一炷香之後兩人仍未分出勝負,霍頓的招式卻已開始重複,再看不出新意了。
此時,意清便不再避讓,他迎勢而起,掌中蓄力,瞅準了霍頓防備疏漏之時截過他劈空掃過來的胳膊,扣住他的下肘往上翻折,霍頓一時未料及情急之下走位錯亂,竟倉惶以另一隻手徑直劈下來。他使出這一招時我見一直觀看不語的默拓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暗自搖頭。
意清輕易避過霍頓劈過來的掌勢,趁他下盤空虛之際掌間蓄力雙力並舉正打在他胸膛上,霍頓健碩魁梧的身體竟就像迎風破寒的水上蓮葉,踉蹌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撞向大殿兩側所設的案幾。電光石火之間,意清飛身上前扣住霍頓的手腕,止住了他如壘土傾塌的頹勢,往殿中間一拉,兩人便如初比武時一樣修身長立在大殿之上。
殿內人皆被他們的比武所吸引了目光,偌大的殿宇之上安靜至極,只能聽見御座前鑿出的曲水緩緩而流的泠淙之聲。霍頓向來囂張傲慢的臉上此刻神色晦暗,眾目睽睽之下怒濤翻浪般一陣青一陣紫得,卻聽意清疏朗地往御座上拜了拜,道:&ldo;臣獻醜了。&rdo;
皇帝高高在上將戰局俯瞰了個清楚,對各中成敗勝負自然一清二楚。但遠來是客,也得給外賓留些臉面,呵呵笑道:&ldo;早就聞突厥的霍頓王子驍勇善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do;
霍頓的臉上漾過萬種神色,最終還是釋然一笑,抱拳施禮:&ldo;哪裡,中原才是臥虎藏龍之地,不容小覷。&rdo;他轉身面對著意清,放低了聲音重複道:&ldo;不容小覷。&rdo;
兩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各自回座。我見父親面上並無喜色,不苟言笑、嚴肅方正地瞥了眼意清,嘴唇翻動好像低聲斥責了句什麼,意清便如霜打的茄子耷拉下了腦袋,絲毫不見方才意氣風發的神采。我想,父親可能再責怪意清太出風頭,太過張揚。確實,對於意清,在地位未穩權勢未盛之時過早地將自己的底蘊暴露出來,這並算不得是一件好事。
蕭衍壓低了聲音,問我:&ldo;意清的武藝師從何處?&rdo;
想來剛才比武時他看出了些端倪,我便不做隱瞞,回道:&ldo;他師承蒼鼎山道門張煦陽長老。&rdo;
蕭衍做出詫異之色,&ldo;聽說張煦陽是道門中的老派人,從不收俗家弟子得,怎麼肯為意清破例?&rdo;
&ldo;父親送他一塊徐州出產上好的松煙墨,張道長愛筆墨字畫成痴,看在父親面子上才勉強答應得。&rdo;
蕭衍戳了戳我的胳膊,認真地問:&ldo;岳父的松煙墨還有嗎?&rdo;我疑惑地看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