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第1/2 頁)

莫九鳶拿著竹筒高深地說：&ldo;上次的卦為上上吉，宜婚假，宜出行。選妃之事不了了之，豈不是宜了太子妃與太子之間的姻緣婚嫁。太子妃中了赤朮子這般劇毒，卻能安然無恙，豈不是上上吉?&rdo;

別說，他說得還有那麼幾分道理。我遂將竹筒取了來，又卜了一卦。

第6章 真相

天火同人卦，仙人指路。

夫妻和睦，故人歸來，走失可見，萬事無憂。上上吉。

莫九鳶斂袖大行揖禮，沖我滋滋讚嘆：&ldo;這一卦竟比上一卦還要好上幾分，都是上上吉，合該太子妃流年大吉，遇事呈祥啊。&rdo;

沖他那頗有些年歲的古董竹筒裡瞥了幾眼，稜角方正的竹籤密匝匝地安靜睡在裡面，我咬了咬下唇，怎麼懷疑那裡面都是什麼上上吉。

嬿好為我們端上冰糖蓮子羹，眸光靈光閃爍，滿懷期待地說：&ldo;太子妃要回孃家嗎?讓奴婢這就去跟太子說……&rdo;

我笑著撩了撩自己鬢前的碎發，幽深地搖頭：&ldo;不說，卦上不是說了嗎，夫妻和睦，既然夫妻註定和睦，那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兩樣?&rdo;

剛端著瓷碗啜了一口蓮子羹的莫九鳶嗆了一下，以袖掩嘴不停地咳嗽，寬大的袍袖上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見他終於勉強止了咳嗽，掙扎著從繡榻上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ldo;這卦上可沒說臣會不會有血光之災。&rdo;

我眼珠轉了轉，善解人意地道：&ldo;你也可以選擇不跟去，那這事就跟你沒什麼關係了。&rdo;

他寬大的衣袖翩垂而下，在迤邐的香霧中落滿了碎銀般的絲光，堅決地搖頭：&ldo;臣誓死追隨太子妃。&rdo;

我拖著臂紗靠近他，盯著那雙炯徹的眼睛，笑道：&ldo;那你還不說實話，為何要攛掇我回吳越侯府找父親探查此事?此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又想從此事裡得什麼好處?&rdo;

他面容凝滯，彷彿有築好的模子落下，將所有表情都僵住了，&ldo;這……&rdo;他猶疑地沉吟，我端著一抹笑靨，耐心地等他下文。

&ldo;臣想知道師父的下落，他為何失蹤，又去了哪裡……&rdo;臉上神色陡然悲慼，&ldo;是死是活。&rdo;

我想，這齊晏半生潦倒，做盡了讓人不齒之事，唯有這麼一件事做得極修功德，那就是收了個好徒弟。哪怕塵光逝去良多，擺脫了舊日落拓，享受了榮華，卻還是不忘掛懷師父的安危。

清邈綿長的聲音：&ldo;我心裡總有個猜測，覺得師父的失蹤跟那本《晉雲醫書》脫不了幹係。&rdo;

……

我有時想，歲月流轉，時移世易，人生在世至多百年，卻總要面對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辛酸場景，著實沒意思。好比這座大周宮，我從五歲那年第一次踏進這裡，眼見著繁華笙歌它睥睨天下，風煙聚散它禍起蕭牆，團花錦簇眾臣恭禮膜拜是在這裡，陡起干戈屠戮之下血濺四尺也是在這裡。它的朱瓦紅牆，瓊樓瑤閣，十餘尺雲階之上的殿宇，從未說過一句話，卻已見證這人世間最可笑的忠誠，最涼薄的親情。

待得我要從這裡出來，去到外面的長安城，呼吸一口夏末彌散著百花芳香的清新空氣時，卻發現，出了大周宮，外面的場景卻已讓我有了些許陌生的感覺涼生露氣，暗滴花梢，長安城街頭的柳絲絛已一片濃鬱，南燕棲蹴，柳下步履款款的淑女貴婦，檀粉香脂，將都城燻出一派慵懶雍華的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