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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夢初醒，橫了他一眼。

那令意初魂牽夢縈的驪山集市，其實不過爾爾。街衢兩旁鱗次搭起了攤子，販賣釉彩面具、新窯陶罐、釵環扇子……另有麵攤和茶攤，簡單地支起帳子，擺了粗陋的桌椅，熱氣騰騰的麵湯鍋裡冒出麵食的清香。

沒走幾步，意初便嘟了嘴，&ldo;這驪山的人是有多孤陋寡聞，這樣的地方也算好玩麼。&rdo;話音甫落，我們行至一處小巷，裡面傳來一陣清朗悅耳而微有調侃的聲音。

&ldo;姑娘，我只不過問你幾句話，又不是要將你逼良為|娼。你為何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得?&rdo;

我們聞音止步，一齊轉身往巷子深處看去。

女子被逼至牆根，捏著繡帕抹眼淚，一臉的胭脂痕花殘粉褪，她身前站了個跟她差不多高的男子，瘦削的肩腰，一身褚紅襴袍貼身地穿在身上，他背對著我們，對女子步步緊逼。

&ldo;大……大人，小女子只是終日守在閨閣裡，櫃上的事不大過問得。&rdo;兩行清淚流下，端得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意初想要上前解救這女子，被意清伸出胳膊一擋，朝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男子略微低頭，輕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說：&ldo;我向鄰居打聽過了，人家怎麼說薛記當鋪的薛大小姐最是能幹，薛老爺身子骨又不大好，櫃上的買賣十之八九要經大小姐的手。&rdo;

薛小姐眼神閃爍，將頭偏到了一邊，抽泣著不語。

男子乘勝追擊，聲音較之前冷厲了幾分：&ldo;大理寺辦案，本官本不必費這些周折跟你磨嘴皮子，直接令官兵將你和你爹鎖拿了下牢，不怕有什麼審問不出來得。可若是那樣，街坊四鄰得看著，傳出去，你們家這買賣怕是不好做了。本官不願砸人飯碗，你可別不知好歹。&rdo;

薛小姐抹了抹眼淚，嚶嚀著：&ldo;不是小女子不願意說，只是大人問的這樣東西牽扯了一些旁的事，若全說了出來只怕我們家這買賣也同樣是做不下去了。&rdo;

男子聞言，稍一思忖，含笑著說：&ldo;你只管將本官問的都說出來，至於牽扯到什麼旁得，本官頭頂上就頂著那麼一件差事，懶得多管閒事。&rdo;

薛小姐猶豫了一會兒，反覆抬眼覷看男子，手捏著錦帕用了用力，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開口道：&ldo;大人拿來的青玉簪確實是小店賣出去得，來買簪子的人與家父有多年生意往來，時常向家父出手一些……&rdo;薛小姐忌憚地看了男子一眼，壓低了聲音：&ldo;一些來歷不正當的物件，成色好，價錢低，家父就貪這些便宜，我勸過他好些次他都不聽。&rdo;

男子緘默了片刻，微垂著腦袋似是在思索些什麼，他問：&ldo;你可知那人叫什麼?從哪裡來?他每次出手的東西可有詳細記載?&rdo;

薛小姐搖了搖頭：&ldo;每次他來都是爹單獨招待得，我隱約聽爹叫過他葉老闆……至於叫什麼，從哪來，我是真不知道。不過……&rdo;薛小姐低頭琢磨了一番，道：&ldo;那些東西總要出手，我另做了本帳冊……&rdo;

男子將抵在牆上的胳膊拿下來，後退了幾步，姿態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倒有了幾分商量的語氣：&ldo;薛小姐，這案子如何重要方才在店裡我已說過了。本官不願聲張，你也不願讓別人知道，既然這樣事情就好辦了。你將那本帳冊悄悄地拿出來交給本官，我保證再不為難你。&rdo;

薛小姐心有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