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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門四敞,依稀能看見秋月如珪,凌雲當空。霍頓喝了一口茶,臉上微漾過不自然的苦意,好像有些喝不慣,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抬眼看了看蕭衍,道:&ldo;聽聞殿下選賢任能,從不看重門第,反倒主張給寒門仕子多些機會。單就這一點已讓霍頓欽佩,我曾多次勸告父汗,突厥有得是驍勇善戰的貧民子弟,若是肯給他們機會必定感恩戴德,鞠躬盡瘁,可父汗總聽不進去,倒是對耶加突言聽計從。&rdo;說到最後他不自覺地咬牙,有一絲忿懣與怨懟自然地流露出來。
蕭衍將茶甌放在桌上,沉靜地說:&ldo;耶加突王子是胡許閼氏所生長子,可汗自然愛屋及烏。&rdo;
我心下琢磨,原來突厥也有這麼一套嫡出庶出的把戲,雖然同是天潢貴胄,龍子龍孫,但其之間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這大概就是奪嫡之爭永不停歇的原因了罷。
霍頓的面上掃過一抹幽深而微妙的笑,他轉而問蕭衍:&ldo;殿下也有兄弟,你覺得他們是真心對你臣服嗎?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你卻能高高在上執掌千萬裡山河,而他們只能俯首稱臣,他們會甘心嗎?&rdo;
&ldo;當然不會。&rdo;蕭衍未加思索,脫口而出。殿內陳設花臺櫃架,將燭光篩成零落的碎玉,浮落在他的面上,蘊起一抹幽深而渺遠的回憶的神情,輕微得幾乎難以捕捉。&ldo;如果同是兄弟,所珍愛所求之不得的對方卻可以天生就有,唾手可得,那麼很難不去想,若是取而代之又如何。&rdo;
他迷愣了一陣兒,發覺霍頓緊盯著他,抬起頭有些自嘲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突然想起年幼時的一些事,一時失神,讓王子見笑了。&rdo;
宮女來斟了第二壺茶,霍頓卻將茶甌推得遠了些,幽綠的曈眸中有著亮熠的光,似是抹下了一張玩世不恭的戲謔面具,周身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氣韻:&ldo;那麼,若是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又該如何代之?&rdo;
蕭衍似乎早就料到霍頓會有此問,他斂過衣袖,揮手驅散宮女,不慌不忙地自斟了一杯茶,緩緩道:&ldo;既然明知實力懸殊,那就應當避其鋒芒,徐徐圖之。&rdo;
&ldo;避其鋒芒,徐徐圖之。&rdo;霍頓斂眉垂眸,低聲重複了一遍。
&ldo;中原人有一句話,叫做亂中取勝。自古梟雄皆出自亂世,是因一個&l;亂&r;字既無章法故舊可徇,又無俗禮宗法要守。勝敗之間,全靠手腕謀算,彼時強者可未必能佔儘先機,而弱者也未必永遠是弱者。勝負本無定數,未到最後一刻又怎知誰能笑到最後呢?&rdo;
霍頓沉默了一會兒,似乎要將這一番對他來說略顯晦澀的話領悟透徹,他思忖著,忽而道:&ldo;那日夜宴,我見殿下身邊坐著的太子妃,可就是那道門所預言的上天所降的皇后?&rdo;
蕭衍一怔,顯然未曾料到他怎麼突然將話鋒調轉到了我的身上。
霍頓意味悠長,卻刻意壓低了聲音地說:&ldo;傳言能輔佐君王建立千秋功業,給大周帶來百年盛世。由此看來,殿下是註定要做這大周的中興之主了。到時別說是中原之地,四海之內也會盡皆臣服。&rdo;
他提到&l;君王&r;二字時蕭衍的眉毛微蹙,似乎是因為有僭越之嫌。但聽到最後卻漸漸展眉舒顏,一直提著的神情放輕鬆了,大概是明白了霍頓的意思。他斟酌了片刻,道:&ldo;人都說&l;得道多助,失道寡助&r;,單憑一人之力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改天換地得,天命之說也就是聽聽罷了。&rdo;
霍頓臉上驟然掠過一抹喜色,斜勾起唇角,淺笑出聲,彷彿終於將一件艱難至極的事情妥帖安排了一樣高興。他端坐著,舉起茶甌,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