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國的公主該為王國死去(第1/2 頁)
撫月城中,桐花苑。
戰爭的烏雲籠在昔日金碧輝煌的宮院中,院中的鞦韆架也許久沒有人撣去灰塵,如今積灰已漫過描金的複雜圖案,灰濛濛一片。
極盡奢華的宮室內如今除了跪坐在床前的兩位婢女外無一人等侍。
半晌,層層繁複的紗簾內有了輕微的動靜。
“巧珠,如今是什麼時辰了?”嘶啞難聽的聲音隨著簾內人的起身逐漸變得清晰。
名喚巧珠的宮女趕緊俯拜,單薄的脊背微微顫抖,“回,回公主殿下,已未時三刻。”
簾內人輕輕一笑,卻因嗓子的疼痛而笑意未成,僵硬地凝在唇邊。
她緩緩起身,姿態優雅閒適,彷彿是晨起慵懶的少女等待婢女的梳洗後去赴賞花宴。
女人站定在梳妝檯前,拿起僅剩的白玉梳子隨意梳了梳髮。
往日堆金滿玉的梳妝檯如今連一塊像樣的鏡子都沒有,那些金銀首飾都在桐花苑的宮人逃跑時被一卷而空。
自出生時就被視為王國的榮耀的敬陽長公主如今竟然潦倒至此。
這種事情在一百三十多年前的梧跡國是荒謬無稽的謠言,如今卻變成了可悲的事實。
換好精緻的宮裝,梧敬陽細細地欣賞著上面針腳細密的圖案。
這身宮裝是他大哥梧州陽在她三千一百一十六歲生辰時送她的。
說是託人牽線才從胥引之境得來這些碧蠶絲,又讓七十七位天女日夜縫製才在她生辰前完工。
當時她大哥跟她說,這件衣服火燒不焚,刀割不爛,水浸不侵,最重要的是尋常中階法術都能抵禦。
當時她尷尬接過,不知如何跟她這位常年戍守國境的庶出兄長說,這種衣服在她衣櫃中都是下等貨色,放著吃灰都不穿的。
可當時兩國局勢緊張,戰爭一觸即發。
梧跡國需要她大哥的驍勇善戰,縱使她不喜歡,也只得勉強接受。
她從不收這位庶出兄長的禮物,只因君後嫌他血脈低微,是父君酒後亂情,與一下等宮婢所生。
雖是庶出,但因是男子,又是長子,到底佔了大王子的序齒。
梧跡國與津離國不同,津離國君之女稱為王姬,梧跡為公主。
這就表明了津離國王姬擁有與兄弟一樣的繼承權,就像她嫉恨已久的津離月,說不定就是下一任津離國君。
但她不同,縱是父君與君後再怎麼寵愛她,這梧跡國就算交到梧州陽手裡也不會讓她染指毫分。
如今境遇,再高傲的頭顱也該低下,在滿櫃的華服美裳中她不知怎麼就選了這件百年前的禮物。
許是因為她剛剛夢見往事片段,不知怎麼夢見了梧州陽見她接過禮物後驚喜的笑容。
明明是他為她送禮,可最後好像收到禮物的人是他。
也許是得知津離國發兵南下,梧州陽死守邊境三十年,最後被親自出徵的津離月打敗。
死訊傳來的時候她正在滿院花草芬芳中盪鞦韆,連裙襬搖曳的幅度都拽著無憂無慮的尾巴。
也許是如今兵敗傾頹的撫月城,無處尋生機的境遇讓她想起了她那位戰死的兄長。
是否望著兵臨城下的敵人也曾生出與她一般的膽怯?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若是今日就要赴死,她想裹著這件衣服。
那些錦衣華服是公主的榮耀,她想在這位將軍的禮物中生出一絲勇氣。
“我睡了這麼久,君後可有遣人來喚?”梧敬陽問。
巧珠與另一名喚寶珠的婢女正在整理裙襬,聞言恭敬道,“君後三個時辰前曾遣繁媼來問,知道公主還睡著,讓奴婢不能打攪,只等公主醒後再去梧桐苑。”
“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