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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鄭老太面色凝重,彷彿若有所思,語氣慢然地接著說;「咳,這些年來,莊家的生活境況一直不很景氣。莊魁義為人厚道,性格剛強,他是有意與咱們鄭家疏遠的。」話到此處,她回憶起銘刻在心底的一段往事,遂慈了眉眼、認真地回問;「先瑞,你阿瑪在世的時候,立下莊鄭兩家的那樁聯婚親約,你可還曾記得?」
鄭先瑞接了話題,鄭重地回答;「訥娘,父親的囑託——孩兒一直銘記在心。尚若莊鄭兩家有了聯姻的機緣,我們一定實現父親的遺願,報答莊家人的大恩大德。」
老太太微微地皺起眉頭,似乎想得很遠,長長地嘆了一口粗氣說;「現在,莊鳳山家裡已經兒女雙全,只差我們鄭家人丁待出。這次設壇抓鬮納妾,不僅關係到家族傳宗接代的大事,而且要完成你父親盟誓的那樁遺願,回報莊老太爺的大恩大德!冥冥之中,我總是有個堅定信念;上有你阿瑪的神靈保佑,再若請來莊姓家人添貴加喜,莊鄭兩家盟誓的那樁婚約——就將福緣雙全、有期可待嘍。」
鄭先瑞聽到這裡,倍感肩負使命、重任在身。他沒有理由,也無可回絕,只能乖乖順從地允諾說;「訥娘,您放心好了,設壇抓鬮,我派人請來莊鳳山主持儀式。」
老太太這才抿嘴一笑,算是點頭作罷。殊不知,就是源於老人這項抓鬮娶妾的決定,給後來的家庭生活、帶來了無盡的悔恨和煩惱。給兒子經營的事業,造成了嚴重的災難和致命的打擊,這便就是故事的後話了。
(3)
鄭老太要請的莊鳳山,年齡將近四十,祖籍乃山東牟平人氏。道光年間,由於家鄉連年災荒,鳳山爹的爺爺挑著擔子,一路逃難來到東北,落戶在城東溝的虎嶺村。
莊鄭兩家的深厚交情,要從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情說起。當時,鄭先瑞的父親鄭世清也就三十幾歲。
那是一年夏季間,鄭世清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從礦區到城裡辦事。歸來途中,經過偏嶺河與哈達河的交匯處,一條山高陡峭的滾馬嶺路段的時侯,一群出殯送葬的隊伍繞過山崗,突然從對面迎頭而來。馬蹄疾駛,狹路相逢,一陣悲亢的喇叭聲,夾雜著送殯人群的嚎啕聲震天齊鳴。鄭世清胯下的烈馬突然受到驚嚇,頓時高尥起蹶子,揚鬃撒蹄,狂飆疾嘶……。由於地勢險惡,一時措不及手,不等鄭世清緩過神來,就被暴驚的烈馬甩進了崖坡下面的河流之中。
災難突於其來,晃若從天而降。河深莫測,水勢湍急,鄭世清不識水性,掉落進河水裡面,竭力地撲騰掙紮了幾下,就身不由己、失去了重心。
岸上的人群望著水面,皆驚慌亂叫、不知所措。恰時,莊魁義正在附近的山坡上幫助親友砍柴。看見有人落入河流之中,情況緊急,十分危險?他立即奔下山崗,衝到了前面,不顧脫去衣服,就崖勢高處一個魚躍,縱身跳入了河水之中。
莊魁義個頭不高,動作敏捷、擅長水性。經過一陣奮勇拼搏,才把身材高大的鄭世清托出了水面。當時,將溺水者救上岸邊,空盡了腹中積水,鄭世清才算慢慢地甦醒過來。
救命之恩,鄭世清自然是感激不盡。得知莊魁義年長幾歲,便認做兄長。之後,鄭世清曾經多次到城東溝登門拜訪,並以重金財物答謝恩人。然而,莊魁義的家庭境況雖然不很富裕,卻是勤勞節儉,胸懷廣闊,為人剛直不阿,每次都以:行善不圖名,施恩不圖報。而屢屢拒之。
鄭世清有情有義,更是看重兄長的道德和為人,便想與莊魁義結為親家,以結百年之好,希望莊鄭兩家能夠世代血脈相傳。可是,當時莊鄭兩家各有一子,即莊鳳山和鄭先瑞都是男兒,此項意願一直未能實現。為此,鄭世清在臨終之即,面對妻兒留下囑託;凡是鄭家後代,無論男女,尚且有與莊家結親的機緣,就務必完成此項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