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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江南河與吳江口還有幾裡地的時候,錢惟昱就看到了吳江上有密密麻麻地好幾排戰船陣列齊整的在那裡迎候,如果不是因為吳江河道不過二十丈寬窄施展不開,只怕來的戰船還要多一些。錢惟昱的船隊靠近時,對面吳江上的船隊已經鼓樂齊鳴,擺開了迎接的倚仗。
還有幾艘戰船放下了小舢板,快速迎向錢惟昱的座艦。須臾,小舢板就靠了上來,幾名水師將領登上錢惟昱的座艦後,直奔錢惟昱面前納頭便拜。
「末將內牙水師都指揮使水丘昭券、叩見觀察使!」
「末將飛魚都都指揮使陳誨,叩見觀察使!」
觀察使的官職,理論上和節度使是平級的,只是沒有旌節,而節度副使和留後也是隻管事兒、沒有旌節的。所以如今錢惟昱身上的幾個官職裡面,屬東海道觀察使名義上最高,水丘昭券、陳誨等將領如今算是錢惟昱的直屬下級,所以正規場合應該稱呼錢惟昱的官職而非爵位。
「老將軍、陳將軍快快請起!孤不在杭州的這幾年,防衛北疆的重任全仗二位操持了。孤在南唐聽說,唐將柴克宏、皇甫暉等人稱水丘老將軍為『長江鎖鑰』,極言老將軍用兵縝密持重、使南唐無一絲隙機可趁,孤還應該謝過老將軍為我錢氏疆土盡力呢。」
錢惟昱一邊客氣,一邊兩手把水丘昭券和陳誨拉進船艙。一開始在甲板上的時候,人多眼雜水丘昭券還不好多說什麼,進了船艙之後,自然是無所顧忌了。只見水丘昭券也不廢話,進艙後也不顧身上掛甲,直接給錢惟昱叩了三個響頭,口稱:「小王爺明鑑萬裡,救末將全家性命於危難,末將全家,當銜環結草,以圖報效!」
「老將軍何出此言?孤也不過是和你一同領軍年餘而已,稱得上什麼指教?更談不上救命之恩吧?」
「小王爺休要謙遜——三年多前,小王爺臨別出發之前,對末將切切直言,讓末將提防胡進思尾大不掉,又要小心幸進小人挑唆不成邀功反噬。如果不是小王爺告誡,末將又豈能躲過佞賊何承訓的挑唆?那樣,只怕末將滿門,如今已經為胡進思所害了!小王爺對我水丘氏一門恩同再造。」
水丘昭券口中所說,是當初錢惟昱走之前提醒他「朝中跋扈將軍久歷其位,阿諛屈節之輩只怕不少。若是有因小事猝然變節來投之人,切不可與之謀,不如提前出首,以免大禍殃及己身。」
錢惟昱之所以當初會說這段話,那是因為錢惟昱心中知道歷史上胡進思是行了廢立之事,所以才這麼提醒的,而從結果來看,當初錢惟昱的這番提醒也確實救了歷史上因為護主而被胡進思所殺害的水丘昭券。這一切在水丘昭券看來,首先是有再造之恩,其次是讓水丘昭券對錢惟昱那種洞若觀火的遠見卓識已經產生了狂熱的迷信。
不過,當初錢惟昱雖然提醒過水丘昭券、而且最終胡進思也確實謀反了、水丘昭券也躲過了殺身之禍,但是從錢惟昱的角度來說,他依然無法斷定是不是因為自己當初的告誡起作用了——
畢竟,蝴蝶效應之下,同樣一個結果,有可能是不同的原因透過不同的路徑導致的,比如說,加入因為錢惟昱的出現,這個時空的何承訓沒有去告密的話,水丘昭券就一樣不會被殺。所以說,直到水丘昭券親口就這件事情感恩表忠心的那一刻,錢惟昱才知道,是自己當初的「遺計」發揮了作用。
「看來,水丘氏一門從此以後就是孤的鐵桿腦殘粉了,屬於那種「凡是小王爺說的,我們都要如何如何」的「兩個凡是」級別擁躉,這方面的忠誠度問題,孤應該不用擔心了。」聽完水丘昭券口中把當初胡進思兵變和最終被撲滅的前因後果細節,錢惟昱如此想到。這也是他第一次聽到那次兵變的很多最細節的問題,畢竟這種事情哪怕是錢弘俶也是避諱談起的。
說完了當時的各種險狀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