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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留在雪地上極輕極淺的足印,應該就是他的吧。
這樣的人,一般是做大事的,不會蠢到在羅家莊子裡綁架羅家小姐。
想到這裡,羅錦言反而放下心來,她笑盈盈地抬起頭,就看到那個抓住她的人。
粗布棉袍,身材頎長,背脊筆直,看上去應該是個年輕人。頭髮烏黑,臉上用塊布巾遮住,只能看到一雙眉眼。
眉毛如墨羽般服貼,卻在眉峰處揚起,不僅稜角分明,還多了幾分飛揚,如同舞起羽翼的靈禽,隨時能飛向雲端。這樣的雙眉下,卻是一雙如同深潭般深不見底的眼睛,靜寂沉斂,水波不興。
也只是粗粗一瞬,這人已經掠下樹椏,向著柳林深處而去。
羅錦言怔住,這人抓住她,就是為了把她扔在樹上?
她重又看看身下,距離地面約有兩丈,別說是讓她跳下去逃走,就是放了梯子,她都怕一腳踩空摔下去。
也不知夏至被扔在哪棵樹上,夏至不是啞巴,那人或許會堵夏至的嘴……
羅錦言無可奈何地裹緊身上的翠綠緞麵灰鼠皮小襖,早知如此,她就穿上那件猩猩紅的斗篷了。
有雪花落到她細嫩的脖子上,她冷得打個寒顫,她有些懊惱,前世她活到二十二歲,是當過孃的人了,重活一世,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做出這樣莽撞的事來?
她開始後悔起來,試著去喊救命,可是小臉脹得通紅,發出的聲音就像月子裡的小奶貓。
她索性閉上嘴,與其做這種無用功,還不如儲存體力。王朝明所謂的親戚明天就要住進來了,以羅振昌的脾氣,今天會讓人來看看房頂有沒有被大雪壓塌,待到雪停了,還會打發人過來掃雪,總要把房前屋後的雪打掃乾淨吧。
想到這裡,羅錦言更加心安,她甚至在心裡哼起了小曲,兩隻小腳丫一盪一盪的,踢著飄落下來的雪花。
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樹下,他仰起頭,有些奇怪地看著那兩隻小小的繡鞋,踢著雪花的動作,就像跳舞一樣,很有節奏。
這小孩是年幼無知還是嚇傻了,被人挾持扔到高高的樹上,也不知道害怕的嗎?
小啞巴不會哇哇大哭,那也應該縮成一團小聲抽啼,既害怕從樹上掉下來,也害怕不能回家。
可她倒好,這麼冷的天,她倒一個人玩了起來。
虧著他不想把她凍死,還巴巴地折回來。
羅家雖然富足,但看這莊子就知道,這都是祖上留下來的家產,那羅紹想來也並非魚肉百姓的貪官,他被無端扯進這件事來已是倒黴,沒有必要再把他唯一的骨血活活凍死。
算了,既然折回來了,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吧。
那人悄無聲息,樹上的羅錦言並不知道樹下有人,她在心裡默唱著楊萬裡的折枝詞,這還是夏至小時候在江西時學來的,夏至唱得很好聽,她也跟著學會了,如果有一天她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一定也能把這曲兒唱得婉轉悅耳。
&ldo;積雪初融做晚晴,黃昏恬靜……&rdo;
她唱到第三遍時,噗的一聲,一件灰呼呼的物件兒從下面扔上來,不偏不倚,正搭在她頭頂的一條兒臂粗細的樹椏上,積雪簌簌而落,有的落到她的臉上,涼絲絲的。
她仰起小臉,看清楚了,那是一件衣裳。
衣裳很面熟,她認出來,這就是剛才那人身上穿著的。
她伸手把衣裳拽過來,灰褐色的粗布,顏色和這蕭條的樹林幾乎一樣,穿著這種顏色的衣裳,即使藏在樹上,也不會被輕易發現。
衣裳外面沾了雪花,入手涼嗖嗖的,但裡面卻是又輕又暖。
羅錦言心頭微動,把衣裳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