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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叔們從不肯透露,那面鏡子究竟是怎樣的道器,這樣神秘使鏡子有了很多可怕的傳說。
──據說那是面魔境,照上一次就會被吸走十年陽壽,也有人說,撕走符咒的人,會當場七竅流血而慘死。
總之,除非是為了打賭,很少人會去那面鏡子附近的。
他與師兄弟們在兒時,明明怕得要命,卻總愛逞強逞能跑到那處去壯膽玩鬧,即使知道師父會責罵,還是會抱著興奮又害怕的心情,一次次前去探看。
也許這就是孩子圖新鮮的心理吧?
總覺得去上幾次就能證明自己的勇敢,連帶也有了嚇唬師妹們的題材。
可是年紀越大,就越發的沒興趣了。
直到十五歲那年,憶起一切的那天。
那是個悶熱的夏日午後,僕役們都偷閒窩在陰涼處打著盹,連最愛胡鬧的小師弟小師妹們,都跑去午睡了。
他剛從山頂下來,汲了兩囊師父所託的,山上靈泉的正午寒水。
看到這樣眾人沉睡的場景,不禁莞爾。
將水囊放到了師父書房,他闔上了門,就要回自己的房間把今日的功課做完,卻覺得今日特別的古怪,特別的不一樣。
有什麼隱隱在騷動。
在走廊的盡頭,在他的心口。
悸動一般的疼痛,又帶著不明的酸楚,悲傷一般的東西,像隻手深入他的胸口,揪緊。
騷動的那處正是魔鏡的所在。
他有些懷疑驚懼,是封在鏡子裡的魔物趁師父不在,藉機呼喚他嗎?
怎麼想都不該走近的,腳步卻像著了魔,一步步過去。
那種恍惚的感受,中邪一般,好像身體裡還有一個自己,比真實的自己還要鮮明的自己,凜冽自信,偏執堅定,怎麼樣都要走到那面鏡子前。
而終於站到了鏡前那瞬,佔據心中竟不是驚惶恐懼,而是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悲切,彷若鏡子里正放著一份什麼。
一份珍品,或是一份遺憾。
似乎有些什麼,在很久之前曾經與他緊靠,鮮明而心顫的。
伸手觸碰了鏡面,那觸覺是如此離奇。
明明是夏日炎熱的午後,連木板地都是溫熱的,那鏡面卻有如寒冰,甚至在他指腹觸及的瞬間開始顫動、散發刺目光線,瘋了一般不斷振動。
他嚇到了,卻連退後就來不及。
頃刻間,鏡上所有符咒爆炸一般碎裂,紙屑與憑空而生的什麼,旋成一股強烈氣流,衝向他,將他吞噬,將房間裡所有脆弱的紙窗與器皿,都炸個粉碎。
溫暖潮水一般的氣流,如此強烈無法抵禦,讓他重重的向後倒到了地上。
奇特的氣流瞬間又消失無蹤了,剛剛被激起的符咒碎片像是漫天花雨,片片點點的飄呀飄,落到地上,還有他的臉上。
有些什麼衝進了他的心口,他的靈魂。
在他有感覺之前,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原來,他上一世的名,叫做尹翌涼。
這的確是一面可怕的鏡,前緣鏡,誰有緣觸發了它,都要知瞭自己前生的遺憾。
他溢位了悲鳴,將手臂壓在眼上,試圖阻擋那些無法停止的溫熱。
他是那數十年前曾經名滿天下的貴公子,那個據說愛上妖女後,被眾人唾棄追殺,最終慘死在不堪地牢裡的尹翌涼。
他記起了他一生的所愛,那隻貓兒,那個歌姬,記起了名為錯過與萬念俱灰的猙獰。
記得是那麼清楚,那些炙熱與悽惶,刺目年華與孤寂悲切。
師叔們趕到這個房間時,他還倒在地上,覆了滿身符咒黃屑,壓著自己的雙目,還在流淚,哽咽悲鳴。
“唉呀……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