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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看著楊顯，她身上的喜服已脫去了，換成了家常所穿的青色錦袍，襯得她的臉格外得小，也襯得她臉色格外蒼白。

心內牽扯出一陣疼痛來。

&ldo;不必太過憂心，&rdo;李慕不知從何安慰她，只想了半天，笨嘴笨舌地開口，&ldo;我問過大夫，大夫說楊大人只需悉心調養一段時日便可無恙。&rdo;

楊顯看著李慕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愛。

若是她喜歡的是男子，定然會喜歡李慕的。長相英武，為人溫暖，加上不俗的家世和他原本的勤奮上進，足以令任何一個女子動心。

可惜，世事就是這麼難料。

她生成了一個女子，卻愛上的是另一個女子。

&ldo;李慕。&rdo;她輕聲喚道。

&ldo;欸！&rdo;聽到楊顯叫他，李慕一時間緊張起來，好似他五歲的時候第一次拉弓射箭，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卻不得不強裝鎮定，生怕使眼前人失望。

&ldo;謝謝你。&rdo;楊顯抬眼看著李慕，眸光清澈，閃著些許的微光。

她對他雖無男女之意，但，她是真心感激他，感激他明白所有卻從沒有威脅逼迫，感激他在她今日如此狼狽之時還會留下對她說一聲&ldo;不要憂心&rdo;。

李慕有些怔忡，他明白她這句謝謝代表了什麼含義。

親近之人，無需感謝。

她是真的、真的，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接受他的打算。

所以，她對他說，謝謝。

但是沒關係。世間哪兒有那麼多求之便得，他願意這樣守著她，不求回報。

&ldo;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rdo;楊顯突然輕輕發問。

這話聽上去問得莫名其妙，但李慕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明白過來。

&ldo;在你……&rdo;腦海中浮現那個掉進他浴桶的少女，臉頰微紅，手捂雙眼，明明在沐浴被看光的是他，可恨不能扎進水裡去的卻是她。李慕的臉上浮出一抹輕笑來，他溫柔道，&ldo;在你偷看我洗澡的時候。&rdo;

聽到此事，饒是今日經歷了大風大浪大喜大悲的楊顯已經心如死灰，這話還是如同一縷風將那死灰掀起幾粒火星，烘烤得她面上有些微熱。

&ldo;李慕，&rdo;她想了想，終是開口，&ldo;我那日原本……&rdo;

&ldo;我知道。&rdo;李慕打斷了她，他猜到了她是姑娘，又看到她那般決絕地要去娶另一個姑娘，又怎會猜不出她半夜翻他牆頭偷看他洗澡的目的？

他是小將軍，從來堅決果敢，可在此刻，他突然沒了勇氣去親耳聽到那話從心愛的姑娘口中說出。

楊顯垂下眼睫，他……知道啊。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擔了那斷袖的名聲，在她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ldo;楊顯，&rdo;李慕輕聲喚道，這名字從他口中吐出，原來這般普通的兩個字，組在一起竟能讓人如此心搖意旌，&ldo;你無須擔憂，我不會痴纏。&rdo;

楊顯抬起眼眸，這話李慕本不必說，他不說，她都會信。

只是，他是這般驕傲意氣風發的小將軍，不該因她攪入到這團漩渦中去的。

輕嘆一口氣，楊顯正要說些什麼，卻見有個小廝打扮的男子在門口探頭探腦，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ldo;少爺……&rdo;是了，是李慕的親侍，名為忍冬，以往李慕來楊府時，他曾跟來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