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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準了蕭十一郎他們必定會先搶著救人,已無暇攔他。
可是他忘了身旁還有個已毀在他手裡的青衣人,他低估了仇恨的力量。
青衣人的臉,雖然已血肉模糊,全身雖然都已因痛苦而痙孿扭曲,兩肩的琵琶骨,也已被炸碎。
可是他死也要留下侯一元。
他雖然已抬不起手,可是他還有嘴,還有牙齒。
侯一元身子已穿窗而出,突然覺得腳踝上一陣劇痛。
青衣人竟一口咬在他小腿上,就像是條飢餓的野獸,咬住了它的獵物,一口咬住,就死也不肯放鬆。
船艙中又響起一聲呼號,這次呼號聲卻是侯一元發出來的。
他的人已跌在窗框上,鯉魚打挺,還想再翻身躍起。
青衣人的頭卻已撞了過去,撞在他兩腿之間。
他的人也突然扭曲,從窗框上直滾下去,眼淚、鼻涕、水,流滿了一臉,臉色已慘白如紙。
接著,每個人都嗅到了一陣撲鼻的臭氣,都看見他的褲子已溼。
每個人都活過。
每個人都難免一死。
可是有些人不但活得卑賤,死得也卑賤,這才是真正值得悲哀的。
青衣人也倒了下去,仰面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他滿臉是血,滿嘴是血,有他自己的血,也有他仇人的血。
沒有人開口說話,每個人都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吐了。
青衣人卻突然發出了微弱的呼聲:“老三……老三……”他在呼喚他的兄弟。
也許有人還想問他究竟是誰,聽見這呼聲,也不必再問了。
沈壁君竟真的沒有看錯。
霍無病臉色看來更憔悴,長長嘆息,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史秋山的語聲如呻吟,他們只有蹲下來,才能聽得清,“老
大,我錯了,你們不能再錯,你真正的仇人並不是蕭十一郎,他並不該死,該死的是……”霍無病用力握住他的手:“死的是誰?”
史秋山掙扎著,終於從嘴裡說出三個字,只可惜他說的三個字,也沒有人聽得見了。
該死的人究竟是誰?
第一個青衣人又是誰?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史秋山臨終前說出的那三個字,究竟是誰的名字?
屍體已搬出去,是同時搬出去的。
——他們豈非本就是從一條路上來的人?
“這件事原來是他們早就串通好了的。”
“嗯。”
“侯一元早已知道第一個青衣人已走了,已換成了史秋山,所以故意喊出了那一聲‘混元一氣功’,來為他掩護。”
“不錯。”
“可是史秋山也不能無緣無故地忽然失蹤。”
“所以他們早已安排了另外一個人的屍體,李代桃僵,使別人認為史秋山已死了,而且是死在風四娘子裡的。”
王猛握緊雙拳,恨恨道:“那老猴子居然還故意要我去找到那個人的屍體。”
風四娘道:“因為他想要你來找我拼命。”
王猛鐵青的臉也紅了。
這次風四娘當然放過了他,輕輕嘆息著,又道:“我若是你,我也會這麼想的。這計劃實在惡毒周密,他們一定連做夢
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看破他們的秘密。”
——那第一個青衣人是誰?
——他為什麼要走?
——他走後為什麼還要人代替他?
——史秋山為什麼肯代替他?
——他們究竟有什麼用意?是什麼來歷?
風四娘道:“現在我只知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