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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雲丞「嗯」了一聲。
常天的領導班子正值新老交替,兩股力量摽著勁兒鬧對立,凡是他力挺的,另一派一定要竭力反對。
出於私心,他是不想管的,這段時間王誠千方百計要送禮,約飯都被他婉拒了。
他討厭這種流於表面的事情,卻也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他允許其他人在灰色地帶裡遊移。
他自認是個和光同塵的人,能平靜地看別人在表面的公義下競爭,撕扯,為利益撞得頭破血流。
他本來是不在乎的。
當他踏入公司大門,看到躲在人後那個熟悉的身影,看她倉皇失措地搶過別人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扣時,廖雲丞知道自己心裡那架秉持公正的天平,失衡了。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他想讓她贏,想讓她開心。
想讓她像當年一樣,一得意就喪失理智,借著酒勁往他身上跳,還蹭著他的鼻子說:
「廖學長,我怎麼越來越喜歡你了呀。」
那道熾熱的光,那段滾燙的人生,已經在他的世界裡消失太久了。
——
徐彌剛坐上出租離開,童唸的身影從工業園後門閃了出來,手裡還攥著兩個暗紅色的軟木咖啡紙杯。
她探頭確認了車子的位置,乍著膀子,墊著小碎步往車子的方向飛奔過來。
女孩子羽絨服的拉鏈拉到腳跟,因為衣擺口太小限制了步頻,只看到一雙黑色馬丁靴拔得飛快,厚厚的黑色毛領隨著她的跑動上下飛舞,跟袋鼠成精了似的。
廖雲丞又沒忍住,輕聲笑了。
他的笑容幅度很小,外人通常都捕捉不到這細微的情緒變化,可他自己知道,今天笑得太頻繁了些。
童念奔到車前,敲了敲車窗。
廖雲丞降下玻璃,抬眼看她。
夕陽的橙光透過車窗擠進車內,照得他鼻尖上的汗珠晶瑩閃亮。
這好像是第一次俯視他,冷白皮在夕陽下更顯通透,眼窩深邃,頜骨到下巴的輪廓線刀刀凌厲,利落極了。
廖雲丞好像從來就沒幼稚過。至少在她的記憶裡,他從來沒有像他同齡男生那麼張狂過。
童念認識他的時候他才高三,那時候他就已經是這麼一副恭默守靜,萬物皆備於我的姿態了。
他自負,卻比任何自負的人都有資本和底氣。
童念都佩服大學時候的自己,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敢去撩撥他。
現在借她十個膽子都不敢了。這麼光芒萬丈的人,光仰望就讓人無所適從了,哪裡敢造次。
「辛苦了……」
廖雲丞推門下車,伸手接過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眉心微皺:
「代可可脂?」
不挑毛病會死嗎?方才的濾鏡一秒破碎。
他還是很識趣地又飲了幾口,將剩餘的咖啡放在了車頂上,淺笑著點了點頭:
「很特別,謝謝。」
不用謝。您埋汰人還挺委婉的。
童念手裡還攥著一杯咖啡,下意識彎腰往副駕駛看了一眼,座位是空的,沒有徐彌的身影。
「徐彌走了,找他有事?」廖雲丞剪斷了她的視線,主動說。
未等童念回應,他又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他結婚了,著急回家陪老婆過情人節。」
「哦……」
不明白廖雲丞特地說一嘴是什麼意思。
「我是來送這個的……」
童念掏出口袋裡的錄音筆,遞到廖雲丞手心裡:「麻煩您轉交給徐經理。」
廖雲丞點了點頭,將錄音筆放在了口袋裡。
話題再度中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立在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