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1/2 頁)
她為我上妝時,我忍不住和她搭話詢問那座舊廟的情況。
她正要同我解釋,忽然有另一位姐姐走進門,目露詭異,&ldo;我正想和你們說,昨晚那座舊廟像是鬧鬼了。&rdo;
我膽子不算大,但鬼我是不怕的,幼時聽多了酸秀才講的奇聞異志,晚間就躺在破廟裡,這麼多年也沒遇見個什麼鬼不鬼的,小春燕那個人鬼話連篇都沒能唬得住我。
於是我好奇地問她究竟是怎麼個鬧鬼法。
她細緻說來,神秘叨叨地,&ldo;有打更的親眼瞧見廟裡忽然生出許多星星點點的光,跟起了鬼火似的。&rdo;
舞姬姐姐懸著的心落下來,鬆了口氣,接過話道,&ldo;這有什麼,許是又有乞丐住進去了,點了幾根蠟燭罷了。&rdo;
&ldo;起先打更的也以為是有難民住在裡面,畢竟那種破廟經常會鑽些乞丐。&rdo;講故事的姐姐大搖其頭,壓低聲音道,&ldo;可當他湊到門縫裡看,卻見一道虛晃而過的白影‐‐是個穿白衣服的鬼!&rdo;
我撐著下巴望她,&ldo;就像你背後站著的那隻一樣嗎?&rdo;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魔鬼。
她嚇得驚呼一聲,往我懷中跳來,嚇倒在我身上,轉頭卻什麼也沒瞧見,只聽我吭哧地笑。
她有些惱怒,站起身來拍了下我的腦袋,&ldo;你這傻姑娘,還開這種玩笑,鬼神之事怎可胡說?我與你們說的都是我親耳聽來的真事。&rdo;
&ldo;你接著說,看到穿白衣服的,之後呢?&rdo;舞姬問。
她回道,&ldo;打更的還說他聽到破廟裡傳出了琴聲,那種很悽慘很悽慘的琴聲,聽得人抓心撓肝,若多待片刻便能活生生聽斷腸。&rdo;
他曾對我說過的,能將琴彈到聞者斷腸不是件容易事,要做到聲聲裂心,撫琴者自己必先飽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之苦。
料想這隻鬼是個有故事的鬼,我倒是很想見一見這隻琴藝了得的鬼,結實並交流一番,畢竟我覺得學術研討之類的大事,理應不分域界。
想到這裡,我又好奇地問,&ldo;那隻&l;白鬼&r;彈得是什麼曲子?&rdo;
兩位姐姐都像瞧傻子一樣瞧著我,以為我在說笑。自然也就沒有搭理我。
好的吧。
其實我私心裡猜測,那隻鬼應是在彈琴等什麼別的鬼。
景弦曾經教過我的,&ldo;便將心事付瑤琴&rdo;,彈琴長嘯,是在思人。
我還記得我問他日後會不會彈琴思我,他說永遠不會,就像我捱打那日一樣,他想都不想一下就那樣激動地對我說他怎麼可能真的在琴房等我。
我猜,彼時我若說我不相信,他肯定要跟我急,沒準兒還要同我發誓證明他真的不會等我。為了不把他急著,我趕忙說我相信。
這隻&ldo;白鬼&rdo;就靈性許多了,還曉得等別的鬼。想到這裡我不免嘆了口氣,我竟活得連個鬼都不如。
雖然我很好奇那隻&ldo;白鬼&rdo;為何縮在破廟中彈琴,好奇&ldo;白鬼&rdo;在等什麼人,也好奇那好似鬼火的星子究竟為何物,但我還清醒地知道自己目前身陷囹圄,並不應該有這個閒情雅緻想這檔子事。
上好妝、綰好發,我依舊被指派去香字號為幾位客人彈琴,好打發了這青天白日。
這回沒有別人為我帶路提裙了,我須得自己抱著琴趕往香字號,也就是說,我這樣一副青樓妓子的媚俗模樣就要明明白白地落在他的眼中,讓他曉得我這麼多年確實沒什麼出息可言。
我一時躊躇,只好停下腳步,倚著欄杆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