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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涴以為她認輸,在她面前是愈發驕傲。
昨兒蔣盛霖的事可是她頭一回在容舒面前落面子,今兒說要從清蘅院出嫁也是她頭一遭在這個姐姐面前低頭。
容涴還以為今兒來,容舒要嘲弄幾句呢,沒成想她簡簡單單一個&ldo;成&rdo;字便當做回應了。
容涴抬眸望著容舒,道:&ldo;你是不是在心裡笑話我?&rdo;
容舒奇怪道:&ldo;有甚好笑話你的?錯的人不是你,我要笑也不是笑你。&rdo;
容涴不說話了。
&ldo;你也別覺著蔣家是多好的歸宿,也不必因著那蔣大人對你與你孃的照拂便感恩戴德。當初你外祖落難,那蔣大人是你外祖用心栽培的學生,卻選擇明哲保身,急不可耐地讓人退回你孃的庚帖。若非如此,你娘大抵不會被送去掖庭做宮奴。蔣家的清貴之名在那場動盪裡本就受了損,如今蔣家與你這樁親事,不是在補償或贖罪。&rdo;
容舒看著容涴,正色道:&ldo;他這是在正名,又或者說,是在借著你們彌補蔣家的名聲。如今人人都在說,當初蔣大人不過是礙於父命,方逼不得已看著你娘受難。這樣的話你最好別信,蔣盛霖與你定親後,從前你裴家世代積累的蔭庇也會由你帶入了蔣家,你想想,這樁婚事,究竟誰得益多。&rdo;
當初啟元太子聽信妖道讒言,在大胤風雨飄零之際,大肆斂財造丹室,還要以童女童男之血煉丹。
裴尚書怒而直諫,最後竟連個全屍都撈不著。
蔣家懼怕啟元太子遷怒,做了縮頭烏龜,冷眼旁觀。如今娶一個容涴便能將從前的懦弱無能說成逼不得已,多好的買賣。
裴尚書歷任國子監祭酒,翰林大學士,禮部尚書,建德期間,還主持過三次會試,可謂是桃李滿天下。
如今朝堂上受過裴尚書恩惠的臣公不少。
裴家與英國公府是世交,只英國公府的老封君對裴韻以及容涴另眼相看當真是因著念舊情嗎?
英國公府的三姑娘嫁與大皇子為皇子妃,老封君對容涴、容清兩姐弟好,多少能收攏些從前裴尚書一派的人心。
皇帝膝下只得兩子一女,大皇子的母親是刑貴妃,外祖是文淵閣那位首揆刑世琮。二皇子乃戚皇后唯一的嫡子,舅舅是曾經的大都督,如今中軍都督府的左都督戚衡。
嘉佑帝能順順利利登基為帝,最大功臣便是刑世琮與戚衡。刑世琮與戚衡如今一人為文臣之首,一人為武將之首,可謂是勢均力敵。
文武兩派臣工素來是面和心不和,大皇子與二皇子,一個佔了長,一個佔了嫡,未來哪位皇子登基決定了朝廷裡文武兩派的勢力分配。
英國公是武將,刑貴妃替大皇子求娶宋映真,便是為了拉攏以英國公為代表的老牌武將世家,試圖打破戚家在兵權上一家獨大的局面。
嘉佑帝自小便是個藥罐子,容舒記得,嘉佑帝的身子在這兩年敗壞得厲害,到嘉佑二十三年時已是不大好了。
偏生這位皇帝便是病入膏肓了,也不肯立太子。導致大皇子與二皇子、戚家與刑家、文臣與武將之間始終處於膠著的狀態。
眼下上京瞧著是風平浪靜,實則是波雲詭譎。
蔣家大抵早就想站隊大皇子,眼下借著容涴這樁婚事,不僅洗去了從前見死不救、貪生怕死的臭名,得到了文臣們的接納,還同英國公府有了往來,也算是大皇子一脈了。
說來,蔣家與承安侯府背後的這些個彎彎繞繞,還是前世顧長晉同她道的。那是成親第三年的事,嘉佑帝在金鑾殿咳血後,顧長晉偶爾會同她提一兩句朝堂的局勢。
正是因著知曉朝堂的局勢,容舒方才能想明白蔣家求娶容涴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