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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真的伸手握住了它。有那麼一小會兒我有點兒感動了,因為我立刻發現他握住我的手並非男女的調情,他是把我的手拿在他的手裡,像是拿著一件既燙手,又易碎的東西。他的眼光裡沒有慾望也不猥褻,相反他的眼光是遙遠的,落在我的手上又似乎根本不在我的手上。我無法解釋我當時的感受:當他觀察我的手時我也觀察了他的手,我發現了一件奇特的事:我和他的手非常非常相像。當時我肯定是有點兒失態了,心靈深處有個東西指引著我特別想撲過他懷裡痛哭一場,不是一個女人哭給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孩子哭給一個大人你明白嗎。這時他似乎意識到了我的想法,立刻鬆開我的手說,我沒想到一個女孩子吸菸吸得這麼厲害。
一切又歸於平靜,他把我規範在法定的距離之內,我沒有勇氣把我的手再次伸到他鼻尖兒底下。很快他就下了逐客令,他說孩子的事我儘量想辦法,一會兒我還有個會,你可以回去了。後來他說話起了作用,小崔的侄女被咱們這兒的工學院錄取了。只是我再也沒見過俞大聲,每次打電話秘書都說他不在。我感到這位副省長知道我的一切我所有的不體面,我還有什麼必要無端地去耽誤他的時間呢就算他有可能是我的……他有可能是我的父親。小跳你永遠也不會理解,當我的手被他拿起來的時候這種感覺是多麼不可阻擋是多麼強烈。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天大的事嗎?尹小跳問唐菲。
不!唐菲劇烈地咳嗽著,她一臉怒火地對尹小跳說我想告訴你我恨你我討厭你,因為你太健康了我受不了你的健康。
尹小跳跪在那三人沙發跟前她想要去握唐菲的手,她說你也會健康起來的只要你不這麼無度地抽菸喝酒。唐菲打掉尹小跳的手說你少碰我,我會傳染你的你知不知道,我得的不是性病,這次不是性病,性病算什麼!我是肝出了問題,是肝肝肝,是肝癌,晚期!啊,讓我像病一樣地活著吧,讓我活得像病一樣。我就是病。我就是病……
尹小跳眼前模糊了,沙發上分明是一個放大了的尹小荃在那裡手舞足蹈。她跪在那裡,既不敢鼓動,又無法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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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話了吧?我就要死了,可是我還沒活夠哪我。沙發上的唐菲哼哼卿卿地對尹小跳說。
尹小跳拿來一條毛毯給唐非蓋上,她說我給陳在打電話,讓他開車過來,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唐菲擺擺手苦笑一聲說,我就是剛從醫院出來的,診斷已經出來,我不想再回去了。哼,醫生捂著蓋著還不想告訴我。幾次三番叫我的家屬來,我的家屬!小跳這就是我最難受的時候,我哪兒有家屬啊我的家屬在哪兒。我實在是需要一個家屬的你說是不是?哪怕就是為了能替我聽聽這肝癌晚期的診斷書吧。
尹小跳咬住下嘴唇,有點兒要哭的樣子,她說是我不好唐菲,這麼長時間我都沒給你打電話。咱們去醫院吧,咱們現在就去醫院。唐菲說別哭哭啼啼的,我理解你也嫉妒你,戀愛中的女人誰不自私,除了陳在,一切不都退位了嗎。我生怕驚擾了你,從來不給你打電話也是這個意思。老實對你說我還想過自殺呢,跳樓、聞煤氣、用刀片割手腕……這些都不行,太痛苦,叫人下不了手。惟有吃安眠藥,不知不覺,安安靜靜地你就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我去了兩家藥店,買了兩瓶舒樂安定,兩百片,足夠了。回到家來香腸沐浴,盛裝打扮,換了新枕套新床單,把房間也清掃一遍。勞動的時候我淨想些死後的場景,想那些跟我在一塊兒住過的男人誰會在聽到我的死訊時最痛苦呢?誰會後侮他當初沒娶我呢?誰會懺悔自己曾經對我多麼殘忍,多麼不像對待一個人,而像對待一頭牲口呢。總之我的死能震動他們的心靈一下子,我的死能讓他們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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