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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假裝認真而又賣力地和別人跳著,頻頻換著舞伴兒直到曲終人散,尹小跳頭也不回地走上大街,她高傲地又帶著滿心盼望地告訴自己:我絕不回頭我絕不回頭,我絕不回頭。
但是請你跟著我跟著我吧,我相信你一定會跟著我。
他跟著她走,舞會未散時他已打定主意跟她走。他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一直跟她走進她的住處她的房間。門在他們背後輕輕關上,他果決地扣好門鎖,一把抱住了她。他們都已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他抱著渾身發抖的她,再也無法控制他的慾望,他押寶似的又孤注一擲似的決心和她做愛。
就在這個晚上,他發現她對性事一無所知,她的無知讓他倍加憐愛又想放聲大笑。他想他在她面前是出不了醜的根本出不了醜,因為她竟連最基本的判斷也沒有。他有點兒心疼她,她那無知的順從又讓他心生喜悅。他從來不知道她會是這樣的,他怎麼也想像不出她會是這樣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小看他。他忽然體味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和力量,是放鬆呼喚出的力量,那久違了的力量就隨著他的喜悅和放鬆驟然而起,他頭腦發脹,太陽穴&rdo;嘭嘭&ldo;跳著,他不顧一切地一往直前,甚至連高興也顧不得或者說不敢,他生怕高興帶來大意,會摧毀他這丟失太久的寶貴的復甦,這無比寶貴的讓他揚眉吐氣的復甦。
他終於成功了。為此他的眼裡盈滿淚水,那是對尹小跳這個女人無以言說的感恩,感激,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愛她。他也更愛自己,更看重自己。由於害怕這復甦會消失,他蠻不講理地要尹小跳胡亂編造理由一天天地留在北京,他恨不得晝夜不停地和她在一起,他絕不敢說那是在做實驗,但這一次又一次的肌膚相戀,終於使他確信:他的成功不是曇花一現,他將永生永世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頂天立地。
尹小跳在某個早晨醒來時,發現方兢跪在床前正不錯眼珠地看她,然後她聽見他說:我想請求你一件事:嫁給我吧,我要娶你。
這是尹小跳沒有防備卻渴望聽見的一句話。這句話使她有種欣喜若狂之感,雖然她心裡有個聲音已經開始警告她:
也許這是不合適的。日後這個聲音不斷地從心底深處對她發出警告,可她卻充耳不聞這警告,當她內心的警告和她的行為發生衝突時,她更相信她的行為。即使當方兢和她最盡情的時刻忘形地狂喊&rdo;我想操遍這世。上所有的女人&ldo;時,她仍然不能領悟這言詞帶給她所有的難堪。她甚至願意把它歸結為方兢的率真:這肯定是相當一部分男人心底深處的慾唸吧,誰又能如方兢那樣脫口而出呢。
有一次他們乘公共汽車去動物園,下車時尹小跳隨手把票扔掉,方兢立刻撿起來說,&rdo;以後不要扔這些票,我要拿回去報銷的,哼,5分錢的公共汽車票我也會讓他們給我報銷‐‐不是因為缺錢,是因為他們欠我的太多了……&ldo;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看著遠方,眼神是冷漠的,和著一種隱隱的怨憤。他的眼神他的言辭都使尹小跳感到陌生和愕然,她感到他內心是有仇恨的,而&r;他們&rdo;又是指誰呢?她卻不能或說不願把方兢這&ldo;報銷&rdo;的說法和他對她說過的我想&ldo;操遍這世上所有的女人&rdo;聯絡在一起,她只是一個混沌的戀愛者,她拒絕冷靜的分析。只是在很多年之後回首往事,她才敢正視一下方兢這兩種願望之間的內在聯絡,那是一個遭受過大苦大難的中年男人,當他從苦難中解脫出來之後,向全社會,全人類、全體男性和全體女性瘋狂討要的強烈本能,是討要,且是迫切的,因為時光如流水,他越來越知道自己不是時光的對手。
尹小跳沒有這&ldo;討要&rdo;的慾念,是因為她尚是青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