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第1/2 頁)
手指探入時,碰到了他臉頰上冰涼的液體,政宗實喉嚨一緊,頓住了。
羊咲沒有躲開,政宗實猶豫片刻,沒有摘下帽子,拇指撫摸他的臉,眼淚沾上他的指腹,他沒有讓他別哭,什麼都沒有講。
二十年前他第一次去市屬公安廳。
當時他從國外回來不久,因為想尋父,和政榕月鬧了矛盾,政榕月丟下一句話,你要是想找你爸爸,你這輩子都對不起我。
這句話給了他當頭一棒,他憋著一口氣,拉不下臉和政榕月道歉,最後也沒有去找。
但是政榕月不想見他。
邱學豐被抓時,是他第一次到公安廳做筆錄。
比羊咲現在的年紀還要小一點,一個人去,在裡面待了八個小時,出來時天都黑了,他站在高高的長梯上,當時長梯旁還沒有石獅。
經過高強度的審訊——和羊咲是協助調查還不太一樣,當年邱學豐入獄是他提供的材料,然而他和邱學豐關係過密,一樣要進審訊室接受個人調查,而不是簡單的協助。
政宗實出來後第一個想見的人是政榕月。
於是他打電話給政榕月,政榕月的態度一度剛強,嘴裡沒有柔和的話語,只說知道了,早點休息。
羊咲細細的啜泣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羊咲往後撈開寬大的帽子,嘴唇翕張,眼睫毛像濕了水的黑羽毛,「叔叔……」
他望著政宗實,哽咽著想把抽泣吞下去,他想說點什麼,但是話到嘴邊似乎又說不出口,政宗實耐心地等待,羊咲調整好呼吸,濕紅的嘴張了張說:「我想媽媽了。」
-
城鎮不比城市繁華,冬夜裡很安靜。
厚重的木門向內敞開,短髮的女人微愣:「咲咲,你怎麼來也不提前講一聲啊……」羊咲叫她一聲小姨媽,她很快就笑起來,拽著羊咲的袖子往屋裡拉。
她從鞋櫃裡翻出一雙還沒拆封的拖鞋,碎碎念著:「小姨什麼都沒準備呢,剛從公司回來,你這是……放假啦?還沒過年呀,怎麼提前來了。」
小姨倒了一杯熱茶,端出來時一拍腦門,「哎喲不對,你應該喝可樂!」
她又跑回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罐裝可樂,「滋啦」拉開易拉環,羊咲接過,面露難色,「不用準備什麼,我,我回來看看媽媽。」
小姨長長地「哦」著,嘴角漸漸落下,神色悵然,「明天帶你去,今天太晚了,先休息一下吧,好不好?」
「謝謝小姨。」
小姨開了電視,兩個人坐在電視機前觀看節目,小姨念著,「要看什麼東西,吃什麼跟我說就好了,家裡也沒買菜,你餓了的話小姨喊個外賣。」
羊咲客氣說不用,晚上九點多,小姨枕著沙發扶手睡了過去,羊咲打量著她,把電視關了。
但電視一關上,安靜下來,小姨馬上又醒來,迷糊地問他,「幾點啦?」
「快十點了。」
「噢噢。」小姨把毛毯往自己身上拉,換了個姿勢躺著,模模糊糊叮囑他,「咲咲,你……你去阿姐房裡睡吧,我太困了,明天給你做飯吃,啊。」
這座房子是外公外婆早些年的住處,原本留給羊咲媽媽在城鎮的商品房,後來大女兒去世,房子很小也賣不出去,才給了小姨,外公獨身一人住在離鎮裡二十來公里的鄉下,小姨偶爾去看看他。
小姨賺了錢後買了一套房在市區,但她鮮少居住。
鎮上的房總共兩間屋子,阿姐是房間便是主臥,小姨這幾年一直在客臥睡,主臥的裝潢都還是媽媽以前重新改過的,一家四口人的照片高高掛在牆上。
外婆離的早,羊咲沒見過,外公身體一般很少出遠門,其他親戚來往不多。
唯一